《终结论的“寓言”——韩寒代笔定谳了吗?》
质疑、商榷、批评是文学评论领域常有之事,方舟子质疑韩寒本身无可厚非。郜元宝在《收获》上就曾批评郭敬明《爵迹》的语文水平,称其“视觉紊乱”。评论界甚至生活中,总有人觉得自己是明矾,是“狗鱼”,是清洁剂,阅者也不要误以为可乐、鸡翅、养乐多。方舟子可以说是一罐清洁剂,但不能当水喝。至于方舟子认为韩寒代笔“确凿无疑,已成定谳,必定经得起历史的考验,颠扑不破。”是否已经固若金汤,定谳无疑,答曰:定个锤~~
1)乾嘉学派方法的文学误用!
乾嘉学派属于朴学,是经、史、子、玄、佛、理、心学之后的第八大传统学术。小说在传统文化系统中属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儒墨道杂农名法,阴阳纵横才是大家,朴学主要是考辨伪经,考订古音,考证文字、方音、官制,或明音义,或证信史。不管明代的胡应麟《四部正讹》考辨伪经,还是清代江苏淮安阎若璩的《尚书古文疏证》,总存有文献学、史学意味,挪移到文学的虚构性上并不合适,此为方法论之误!
2)杂取种种,合成一个
小说与故事的不同,在于故事可能是真实的,小说必然是虚构。小说的材源可以不同程度的筛选与重塑,用鲁迅话说:杂取种种,合成一个。用地图坐标系的方式读诗与小说并不合文本阅读的要求,而况有些小说描述已经超出人类当下的现实经验。譬如人类文明要经过游牧、农耕、城市、海洋、太空、外太空文明。小说文明已在九天,现实生活还处在城市文明的第三阶段。这是对小说的误解。
3)文学个性表达与年代感设计的误解
方舟子所言“时代烙印”推定韩寒作品是其父所做,不过巧的是,蔡义江说《红楼梦》中事都是曹雪芹六岁之前发生的事,依据红楼中的时代烙印之繁华,“细碎处见千里烟波”,俨然与曹雪芹的时代背景不同。这种质疑和前段时间质疑莎士比亚创作同出一辙。反过来说,同样的历史环境,鲁迅 胡适 周作人笔下的时代烙印也不同,这和个人的阅读兴趣和思想存在关联性罢了。
4)语文水平与创作力
中国应试教育,语文水平甚至其他学科的水平,其实就是死读书,是鲁迅说的“书橱”,也是叔本华说的“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中国当代知名作家中莫言(原始学历:小学),阿城(初中),王安忆(初中),陈忠实(高一),鲁迅(高职)。书橱与创作力并不一定等同,作家其实是“写作困难的人”!方先生学术建树有限,只得科普!~
5)不谈作品可乎?
大多数作者并不愿公开场合谈论自己作品,一是总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二是时间隔太久,有些自己再看都觉得恍如隔世。沉默与开口是自由选择,扬之水就说,我要说的都在我书里了,大家自己看,我就不多说了。周星驰在公众场合也不太愿意谈及自己的作品,总不能依据周星驰的内敛表达来反推其张扬的个性表演是替身所为?
6)终极论的寓言
福山的终极论与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一脉相承,但也是历史文明的一个阶段,所有终极论都不过一个寓言,时间仍然拖着沉重的步伐踽踽独行,无声无息,最终的终极论和末世论都是向死而生!
7)疑邻盗斧的错觉行为
《吕氏春秋》中记载有乡下人斧子丢了,怀疑是邻居儿子所为,于是观察,“动作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中国的文字狱其实也是这么干的,在文字里寻找证据链治罪!方先生应该大胆试想的同时,小心论证,避免疑邻盗斧的错觉,以免发生类似鲁迅抄袭盐谷翁的误读~
8)韩寒的小品文归属
韩寒从未标榜是“当代鲁迅”,自言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恰如金理所言是“破名的面影”。鲁迅写的杂文分前期与后期,前期更具个性化,后者更有大众倾向。韩寒所写不是鲁迅杂文,而是幽默小品。韩寒和陈丹青见面说自己喜欢看民国时期的文章,陈丹青说民国除了鲁迅,其他人写得都还不成熟!显然,陈丹青不知道韩寒所言是梁实秋 钱钟书 林语堂 黄苗子 王了一 斯威夫特写的小品文!既然韩寒与鲁迅无涉,就谈不上“当代鲁迅”的神话被打破!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在历史的延长线上,韩寒代笔并未定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