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春雨

小寒，大寒。惊蛰，春分…日子是这样算的。今年的春分还未到，我已经窝了一个月了，从由小寒开始算计假期。因为疫情的缘故，全中国都处在一个紧张封闭的情况。我想聊地不是这个，是春天。

我不想去想我是那天开始想回家的，反正我每天都在想要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大山，回到那个我可以偷一捋冬日皓月安宁的山村里。离家至今，掐指一算已经快要十年了。早两年还曾回去看过；村里老人很多已经去世，这其中包括我的爷爷。还健在的也多已经搬去和儿女居住。曾经欢愉的村庄变得有些空荡。可惜今年到现在还没能回去看看。因为看不到就有遗憾，这才想用文字回忆一下关于我的春天。

年初一收到堂弟发给我的照片，奶奶挺精神，去了趟山上。我也不知道奶奶心里有几分甜几分苦。毕竟老人家的悲喜大多难以捉摸，特别是从照片里。我记得多年前年三十晚上是要看春晚等十二点放烟花迎新年的。那个时候我会强忍着不睡到十二点，自己放烟花也等别家放烟花。有钱人家一般会买很多来放，十二点前后的星空比不过烟花的艳丽。那是我最高兴的时刻，也是如今我找不回的快乐。人越长大好像越难体会到那些简单的乐趣了。那天夜里，我在抖音上看到这样一段对话：奶奶，你说怎么现在过年越来越没味了。奶奶说不是现在过年没味了，只不过现在过年最快乐的人不是你了而已。当时心里忽然有点酸楚，我也不知道这酸楚的由来。感觉很陌生很陌生，我就像白昼的星星，特别特别的多余。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即便当初一个人在家都没有那一刻那么孤单。没由来的我开始满身摸我的打火机想点着嘴里叼着的香烟。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我忽然想起，我有一年春节跑去摘菊花来着。村子里的田野有很多野菊花，大多都是很大一簇一簇的很好看。那时候的我不会想到多年后回忆起来心里居然会是淡淡的甜。白色的黄色的菊花在我想起来的那一刻开满了我的心房，让我有那么一股想要跑出去找一找菊花的冲动。山里什么都不方便，唯独能看到一些大城市看不到的风景。那些未经人工雕琢的山水和花草，映衬了我的整个童年或者叫上半生。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如此安安静静的去回忆了。世界果然是世界的；让你跑就得跑，让你停就得停。停一停也好，停一停让我这样的人能好好想一想亲人想一想家。

其实这个时节很多花都准备着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桃树应该有新芽了。我记得那会儿开学后不久就在路上看到过梨花，一树一树的白色花朵和枝头还未展开的嫩芽美得让人心醉。一般春节过后会有一场雷雨，大人们叫那场雨为春雨；春雨过后好耕种。春雨前后桃花就会开，村里挺耕还林时种了很多桃树。我到如今还是忘不了满山桃花的样子，我曾想带着我心爱的女孩去看那样的美景。我想她一定很美吧，会不会像我一样被惊艳到。只可惜，我再也没有那样的心境。世事无常，山上虽然已经修好了马路，但那些小路应该早已被荒草占据。再也难以走进去。又或者，荒草封山桃树枯了没了。总之，我去过的什么桃花林桃花会都再也无法让我能起一丝一毫惊喜。看过大海的波澜壮阔又怎会在意溪流的浪波！

假如我会知道生活如此艰难，那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依然愿意来。人间是个好地方，但下辈子我真的不会再来了。几多苦几多泪，大人们都数不清的事我又怎敢妄自揣测。奶奶大概还是会想那个驼背老爷子，不然怎么会想去爬一爬那大山。在山的那边是什么，课文里说是海。山真的很大，我见过。

我期盼再一次走过去的时候我能只是想爬一爬山。不想其他，安安静静的体会。冬也好冬也罢。

我只盼今年的春雨不要来得太晚，这一片大地需要一点绿意。让人心里不用那么慌张，井井有条里不用那么肃然。我很想家，我也害怕我再也回不了家。我怕我会记不住会忘掉会迷失，渐行渐远里再也找不到方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我再也想不起来那些我该怎么办？这世间，有多少人是如我这般脆弱不堪啊。

人，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