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TA（他/她/它）睁开眼睛时，xxx依旧在那里。”为其中的一句话，写一篇文章。

❶本文为剧本杀《九霄》的玩（？）后感/同人文

❷大大的剧透✔孟婆视角✔意难平剧情改动✔请自行避雷/酌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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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孟婆睁开眼睛时，小武依旧在那里。

孟婆没出声，她看着小武在那忘川河里痛苦地挣扎，被炙热的如同岩浆般的河水包围着，那忘川河里时不时冒出一两个火花，闪着光的，映的孟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忽明忽暗。

她是这冥界唯一的引魂人，从存在起就没有记忆，只是机械的给一个又一个鬼魂送上孟婆汤。

当年，小武也不过是她引渡的数以万计鬼魂中的一个。

小武是个断腿鬼，那时他第一次见到孟婆，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激动的大喊，你还记得我吗？！

孟婆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摇了摇头，这不能怪她冷漠，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我不认识你。她说。

没事！我认识你就行了！我叫小武。

孟婆。她冷冷道。

2

小武不愿意投胎。

孟婆不理解。

她觉得这人忒怪，以他的资质是做不了鬼差的，若是不愿意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日日受刀山火海之罚。

在忘川河里与冰块岩浆共舞，图什么呢？

她曾问过阎王，泡在忘川河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阎王笑了笑说，生不如死。

他告诉孟婆，这千百年来不断有执念深重的孤魂野鬼被丢进去，就没有一个能撑过一百年的。

孟婆又问，可是小武已经在那泡了九十九年了。

阎王摇头，他是例外。

孤魂野鬼，入忘川河，历百千万亿劫，如临八大地狱，斯由众生罪报之缘，令彼众生受苦无量，肉血消尽，唯有骨存。

谁也没想到，孟婆在奈何桥引渡亡魂三百年，小武在这生不如死的忘川河待了三百年。

每当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他的性格就是那样，遇到什么事都很爱笑，整个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厉鬼”的样子。

他将自己的想法埋得很深，孟婆看不透他。

3

孟婆从在冥界当鬼差开始就没有记忆，也不知怎得，她连名字也不知道，浑身上下只有那一根红绳能辨别身份，问她也不答，只嚷着“孟”这一字。

要不就叫孟红绳吧，牛头笑嘻嘻的。

明明孟小红更好听！马面道。

阎王白了他一眼，正色说，以后就唤你为孟婆。

说实话，孟婆这名字还不如孟红绳，因为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老太婆。

孟婆始终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眼角有一颗泪痣，出奇的黑。孟婆生的美，只是从来不笑，她终日里就那一种表情，看着人心里发慌。

可是她也没办法，孟婆总是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空空的壳子下装着僵硬的灵魂，就像机械一样，她的喜怒哀乐也一并被封在口中，止于眼底。

所以有人说，冥界的引渡人，是个貌美女子，不要和她的眼睛对视，会被石化。

也有人说，孟婆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她熬的汤鲜美无比，喝过之后就忘不掉那个味道。

那人被骂了，牛头马面说，放屁！那孟婆汤难喝的要死，喝完之后半边脑子都是麻的！

孟婆很乐意看他们争这些无聊的事情，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汤是什么味道的。谁也没喝过真正的孟婆汤，而真正喝过的都已经忘了它的味道。就像世间百味，只有真正去体验一遭，才知其酸甜苦辣。

她引渡了太多亡魂，如果真的叫孟婆猜一猜汤的味道，她觉得是苦味，因为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苦了，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

孟婆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汤到底是什么味道。

可惜她在冥界渡了三百年亡魂，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却无人渡她。

4

在冥界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是也还算清净，况且她还有小武这个朋友。

那日她照常给鬼魂盛汤，听到远处传来骚动声，起初她没在意，直到她看到一根碗口大小的金色如意棒如旋风般飞舞而来，一路而来惊起多少风云变幻，扬起的阵阵尘土迷住了她的眼睛，使她不得不面无表情的流眼泪，场面十分诡异。

那日，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地府。

孟婆一开始以为这是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但是后来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时间过得很快。

后来，她通过孙悟空认识了月老，忘川河里的小武还是没能闯过第三千四百七十二劫，阎王带回来一位名叫杨婵的女子，天蓬元帅因对嫦娥仙子不轨被贬，二郎神依旧不喜欢月兔。

后来的后来，天界大乱，天空自上而下破了一个大洞，听说要女娲的补天石才能修好。穹顶之下天雷不断，黑色的窟窿泛着蓝紫色的光，让人联想到毁灭，天帝与众神却视若无睹。杨婵被迫和魔族联姻，孟婆和天帝对峙却被打了个半死。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5

一切的转机都出现在杨婵和魔族联姻那场宴会上。

喝了仙酒之后，孟婆感到有些困顿，便在桌子上小憩一会。

她做了三个梦。

第一个梦，她先是梦见孙悟空被关在笼子里，七七仙子拿着匕首泪如雨下。

随即画面一转，她看到天帝得意又放肆的笑着，而孙悟空一步一磕头，曾经高傲的头颅此刻匍匐在天帝的脚下，卑微的乞求着他的原谅。

她看到阎王被玉帝欺骗，将他的爱人和父亲亲手杀死。

她看到杨戬抱着妹妹杨婵的尸体放声痛哭，而月老、七七、月兔却都想害她。

她看到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玉帝设下的一个局，他想利用他们七个补天，炼丹炉烧的火热，他们必死无疑。

孟婆一下子惊醒，却又陷入第二梦里

第二个梦，她梦见自己不叫孟婆，叫姜婉，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她父亲是朝中权臣，而她姜婉从小在蜜糖堆里长大。在梦里，她可以笑，可以哭，有亲人，有朋友。

她逐渐长大，那一年流寇肆虐，她不慎被绑架，流寇的头头看上了她，那时，有一位书生挺身而出。

他叫孟沛白。

两人暗生情愫，随后私奔，在边陲小城开了一家酒馆。恩恩爱爱，好似神仙眷侣。

神仙，呵，神仙啊……

没过几年，孟沛白迷上了求仙，他在太白金星的指引下酿成了太上忘情酒，从此飞升得道成为天庭掌管姻缘的月老，留下姜婉一人，她哭了七天七夜，泪水在眼角凝结成痣，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画面一转，她梦到流寇再次入侵中原，烧杀抢掠，姜婉被先奸后杀，活生生的被虐杀而亡。

不对，还有什么不对。

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这样一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小时候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她一辈子、在她和书生私奔的时候帮他们打掩护、后来四处流浪到姜婉的酒馆当小二、直到孟沛白飞升之后，姜婉遭人虐杀，他和歹徒殊死搏斗，被砍断了一条腿……

就连孟婆手里的红绳也不是月老给的，是他给的。

他叫小武。

小武！

孟婆突然头痛剧烈，脑海中控制不住涌现出画面。

第三个梦。

她看到小武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来，逆着光，她看不清小武的表情。

他背后成为一片废墟的天宫，彩霞从这里升起，天上的窟窿早已不见，这里弥漫着大战结束后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武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变透明，他快灰飞烟灭了。

孟婆红着眼睛，想去碰碰他，却听到小武说，自己几百年来都只有这一个愿望。

孟婆颤抖着说，你告诉我，我就算死也会帮你实现。

小武摇了摇头，他诚恳的说：

小姐，笑一个吧。

孟婆愣了，她弯起嘴角，眼眶里噙满泪水，坚持了一秒，她终于崩溃的哭喊出来。

好啊，好啊。小武深深地望着她说，这个笑，我已经等了三百年了，现在，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孟沛白，照顾好我家小姐，别再弄丢啦。

6

孟婆，孟婆……

快醒醒！

她猛的抬起头，眼前看到的还是刚刚宴席的模样，一个人都没少。

孟婆一瞬间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她呆呆的看着四周。

孙悟空还没有对玉帝下跪，阎王还没有失去亲人和爱人，杨戬也没有摔掉玉佩，月老还未对杨婵起杀心，七七和月兔没有深陷炉鼎。

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随后，她根据梦境所说，救孙悟空，当面拆穿玉帝的阴谋，斗法四大天王，救下杨婵，与众人合力将玉帝关进炼丹炉，剥离出薛起的灵魂，补天洞，唤醒女娲，重组天庭。

有人说，哪怕不是齐天大圣，也能大闹天宫。

“ 金甲玄绫披风 踏破云山几万重，
  睥睨意 笑满天仙神皆无用，
  嗟叹一声 阴谋下手岂能容，
  谈笑间 生死两从容 誓以此身凌云九重。”

7

孟婆的自述：

最后的最后，我望着和梦境中一样的战后废墟，在角落里看到了孟沛白。

“你都想起来了？”

“嗯。”

我望着他，感觉他既熟悉又陌生。

他干净的月白色袍子已经脏了，尊贵的上天庭标志也不复存在，我的记忆突然回到三百年前他飞升的那一夜。

我突然就很想问他，孟沛白，这难道就是你想成的仙吗？

女娲出现在天空，用她浑厚的嗓音问我，“姜婉，你现在想见谁？”

“小武。”

“你要用全部修为救他吗？”

“是。”

“我会满足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你和月老的成亲仪式。”

我望着女娲，笑了笑说，“不必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的执念吗？”

我看了一眼孟沛白，淡淡的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我来这人间一趟，经历了太多，也明白了太多，我曾看见太平盛世转眼间饿殍遍地，我引渡的无数亡魂对我诉说着他的前世今生。以前我爱他爱的痴情，哪怕他抛弃我我也会苦苦等候，可我却忽略了身边最真挚的感情。”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救小武，只是单纯的想救他而已，三百年了，我才想明白一些事，而今已然不重要，所以我如今的执念啊，早就散了。”

“婉儿……”

我扭头看向孟沛白，笑了笑。

“孟沛白，这回换我先走。”

他似乎还是当年的那个书生，也是酒馆的老板，也是在冥府和我谈天扯地的月老。

可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回过头，望着远方朝霞升起，坚定的告诉女娲：

“我要破天。”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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