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天际无归路———孟浩然
孟浩然,是盛唐第一位有极强代表性诗人,由于其不仅在唐朝初年的几位诗人的高度上继续提升诗歌本身的格式规范,另一方面又在诗歌中表达出来盛唐的浩然博大和壮阔的情感,他也着实可以算作盛唐一系列巅峰的重要奠基者之一,时至如今依然受到千千万万个人的崇拜和敬仰。然而,在孟浩然现在(包括当时)的许多光鲜亮丽的称号之后,他的一生,却其实并不十分的通顺和美好。
公元689年,正值中国历史上唯一女帝武则天上位的前一年,孟浩然出生在了襄阳城中的一个书香世家中,正像当年的几乎所有身处北方的书香世家一样,孟浩然也进入了学堂读书,并随即展露出了惊人的在文学上的天赋,直到弱冠之时,早已在当地小有名气。
如果按正常的发展路线的话,那么孟浩然就应该前去进行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然而当时是什么时代?是武则天当政的时代,孟浩然小时候对他影响最大的,他学习的又是什么书呢?是儒家的经典,而且是因为当时社会上普遍重男轻女的论调还有着一系列男女授受不亲的伦理思想的儒家经典。因此在他看来(又或者说他所象征的儒家经典和社会看来),武则天当皇帝的行为是纯纯粹粹的乱伦乱礼。所谓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对于一个正常的儒家知识分子来说,此时此刻真正需要做的,应该是立刻归隐山林。而这,也让孟浩然陷入了一个两难的选择:到底是选择放下自己作为儒家的操守入朝为官,在武则天手下做事。还是乘浮浮于海,虽然让自己问心无愧,却再也无法发挥治国安邦之理想呢?
最终,孟浩然选择了归隐,选择应呵自己的儒家之操守。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强烈的治国安邦只理想,而是由于多方面因素导致的:一方面,那时的时代虽说武则天当政,但唐朝初年贞观之治等等小盛世所遗留下来的基础依然十分雄厚,并没有那么急迫的国家危机,所以并不会让孟浩然产生多么急迫的儒家之忧生的报国心理。另一方面,孟浩然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够细致入微的体会大自然中的一切美好的性格,再加上他的家乡本就有着非常优美的环境,这便让孟浩然不会对鬼影产生那么大的抵触情绪。
果不其然,在年纪轻轻有着一身学问就归隐后,孟浩然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真正沉浸在了那自然界中的花花草草当中,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今天爬个山,明天赏个花,后天在写个诗。日子好不自在,关键是就在这种畅游的生活之中,凭藉着自己所写的风景诗歌,孟浩然竟还在当时的文人圈中迅速地火了起来,成为了山水诗和归隐界的一大红人。当红的时候,甚至后来的大诗人李白都专门写过一首赞美(拍马屁划掉)诗,诗歌第一句便是吾爱孟夫子,佩服(恭维划掉)之意一目了然。
但无论如何沉醉,如何在自然当中融洽,归根结底,孟浩然还是一个儒家知识分子,有着一系列治国的理想,随着自己一天一天老去,依旧一事无成,只是写了几首诗。便又想起孔子所说的四十无闻,斯不足畏了,是啊,再这样下去,恐怕至死也难有作为!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又怎能对得起自己这儒生的心呢?碰巧,在进行了长达几十年之久的执政后,一代女帝武则天终于退位,而上位的则是向来声名俱佳的民主李隆基。如此,最后一道控制着孟浩然实现政治抱负的枷锁也已经崩裂,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一堂,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行动了。
就这样,孟浩然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长安,并准备通过科举考试的方式获得进入官场的机会,刚到长安的他,立马就被长安城中的一系列豪强大官包围,并受到了来自各处的赞叹和欣赏。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真正的科举考试终于降临。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风流天下闻,才华顶尖的孟夫子,竟然在第一次考试中落榜了!还不是第一次考试,后面的许多次考试,孟浩然还是全部落榜!
怎么会呢?不是说好了自己是当时的一大有才人物,不是来长安这几天就已经被各处达官显贵四叔招待请客吗?为什么贵科举考不上呢?心灰意冷之下,孟浩然掉头离开长安准备回襄阳,可就在路上遇到了一场铺天盖地的不知是现实还是心灵上的大雪,昭告着看来长安时的决心,昭告着他少年学成时的激情,也昭告着他的不可能离去。然而回到长安又如何?依然还是落榜,再落榜。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孟浩然去张九龄丞相家做客遇到了正要来张九龄家谈国家大事的李隆基皇帝,并被要求当场赋诗一首时,希望只火花似乎又重新降临了,那可是皇上!如果真的做出了一首非常美妙绝伦的诗,让皇上真正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才华,那么前途估计也就有些光明了吧!
可惜呀,孟浩然依然没有争取到这次机会,其写出的诗虽然算得上精妙,却透露出了满满的埋怨等一系列负面情感,其中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这两句更是几乎直接了当地表达了对皇上的指责之情。李隆基是一个很要面子,很有能力但却很难忍受指责的皇帝,自然根本无法从孟浩然的这篇指责自己的诗歌中看出才华。随手也回了一句卿自不求仕,朕何尝弃卿,便彻底放弃对孟浩然的任用。孟浩然也在这时候看出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和机会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落幕而归。但到底该往何处而归呢?是回到襄阳吗?回到襄阳之后呢?现在的孟浩然,早已没有能力达到当初享受自然的境界,他只渴望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但这报复的实现却在天际,而他只有一艘摇摇欲坠的孤帆。
从有志青年到隐居隐士,在到落幕而归,孟浩然的一生充满着跌宕起伏和风波,也充满着无奈和绝望。他最终还是迷失在了平海夕漫漫的人生道路上,不知所终。但他的身躯,终将成为通天的那最后一梯,指引盛唐到达文化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