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一早天放晴了。村外已是一片汪洋,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稻田,哪里是壕沟了。唯一露出水面的只剩下白蜡园子四周的白蜡了,只有依靠这些白蜡方才能够判断出壕沟和稻田的所在。
由于连日大雨,地里农活中断,社员们无事可干,便自找营生打发光阴。有人挎上柳条篮下水捞草喂猪,有人拿上鱼叉撑上小船去壕沟里搜寻嗮鳞的乌鲤和抹浪鱼,还有人肩挑鱼网去大河边撒网捕鱼,也有人啥事不干跑到河堤上闲逛。
我和哥哥今天也闲着无事便一起去壕沟里捞水草。哥哥说天晴了,捞些水草可以晒干以后喂猪,并随手抓几只螃蟹回家来解解馋。我听后欣然同意。我俩便挎上竹篮子很快来到村西码头上。这时只见码头已被淹没在水中,站在路上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水下的大体轮廓。好在几只拴在码头石墩上的小木船还没有沉底,依旧漂在水面上来回晃荡。哥哥解开一只小船说:“咱们撑船去捞草,不再蹚水了,蹚水有风险。现在水太深,壕沟里又有浓密的杂草,一旦凫水被苲草缠住腿脚会出大大麻烦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撑上小木船很快来到一个名字叫鳖盖园子的地方。由于这园子面积大,地势又高,它竟然没有被大水淹没,园子四周的白蜡墩依然露在水面之上,园子中间的地块也暴露在阳光之下,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马齿笕、狗尾巴花和其他野草。我们把船靠在一墩茂密的白蜡墩前准备上岸,谁知就在弯腰系船的时候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这墩白蜡疙瘩下面竟然藏着五六只大螃蟹。螃蟹们看到有人过来开始不停地在窝里爬动,看起来是害怕被人抓住,争着往里面藏。我们兄弟俩看到这窝螃蟹惊喜异常,我赶紧卷起袖口伸手把螃蟹一只一只抓出来放进篮子里,哥哥随即脱掉上衣把篮子口封严,以防螃蟹逃跑。
我们抓完这一窝螃蟹直起腰来,哥哥说:“有这一窝,还会有下一窝。走,我们围绕园子转一圈,肯定还会抓到更多螃蟹。”
就这样我们不再打算上岸,开始围绕白蜡园子寻找下一个藏螃蟹的白蜡墩。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走多远我们便发现了更大一窝螃蟹。这一窝足有八九只,有大个的,有小个的;有公的,也有母的;有撒完籽的,还有没撒完籽的,乌乌泱泱一大堆。我们把螃蟹一个个全都抓出来,然后挑选,大个头的和没有撒籽的大螃蟹留下来,其他重新放生让其逃命。
就这样我们抓了一窝又一窝,转悠了好几个白蜡园子,抓了七八窝螃蟹,装了半篮子,光没有撒籽的母蟹就有二十多只,可谓收获满满。
我们抓完了螃蟹人也累得够呛便坐在船舱里休息了一阵子。休息完我们准备再回到大鳖盖园子里薅猪草。可就在这时候,天上又开始飘过来大片大片乌云,不多会儿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细雨蒙蒙,淋到身上也是凉嗖嗖的。哥哥准备撑船回家,他刚拿起竹篙,一不小心碰到了白蜡枝子,结果那栖息在白蜡枝杈上的知了受到惊吓“知啦”一声展翅就飞。结果由于天上下着小雨,知了翅膀被雨水打湿,飞出不到十米便一头栽倒水里。哥哥见状催促我赶快下船去园子里捡知了去。我答应一声挎上篮子迅速蹚水来到落水的知了跟前一把抓住了它,然后掐掉翅膀放进篮子里。哥哥撑着小船开始围着白蜡园子不停地击打白蜡叶子,那些趴在白蜡枝条上的知了便不停地起飞,不停地降落。它们有的落在园子中间被我抓住,有的落在壕沟里被哥哥捞起来。就这样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抓获了三十多只知了。我俩高兴得了不得。
那年月由于庄稼不使用农药,各种昆虫飞鸟很少受到伤害,知了多的更是不计其数。暑天一到,整个白蜡园子就成了知了的天下,它们日夜不停地鸣叫,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你走进白蜡园子到处都听到知了的叫声,人说话声音小了都很难听清,俨然成了人间一大患。
今天我俩去了一趟白蜡园子,结果是满载而归。抓了几十只螃蟹,还捡了三十多只知了。有人吃的菜肴,也有鸡鸭鹅的饲料。螃蟹人吃,知了喂家禽。
这一趟我俩不止是抓了螃蟹和知了,也打来了猪草。我们撑船回来时路过鳖盖园子,便上岸薅了一大捆马齿笕、狗尾巴草,路上还随手捞了一捆苲草,也没亏了小猪仔。
今天我俩成绩大大的,收获了好几样东西,一家人看着我俩的劳动成果一个个笑容满面,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