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

我的扶贫笔记本上记载不了一朵野花

2017-06-06  本文已影响0人  胡剑廷
山村老屋

2017年春节刚过,扶贫笔记本就闲不住了

我跟着村干部上芹菜塘入户调查

三叉路口这一家,添叔

七十三岁,与这个世界的声音

早已不再来往。村干部贴着他的耳朵

大声呼喊:添——叔——

没有反应。打雷都听不到

这两年,他体内又吹响了慢性病集结号

半山腰那一排老屋的左边

阿忠家。大门虚掩

夫妻俩在东莞的流水线上

家有老母亲,还有两个留守儿童

患扁桃腺炎,每个月要顶住下颔

去镇卫生院报到疼痛

报到费是阿忠半个月的工资

日娣嫂,正在烤炭火,五十四岁

严重关节炎,拐杖才是她最亲的亲人

三个女儿外嫁,老公六十二

以前烧炭卖,现在没人用炭了

林哥,东拼西凑六万多

去年建了新房,政府补三万多

年前诊断,妻子子宫孕有个瘤

下个月去广州手术

村口那家,老爸今年八十有四

中风卧床十年,老妈

也有八十,有时头扎一朵红花

一个人在门口唱独角戏

还有一个哥哥,快六十

半痴半癫到处游荡

国哥,也有四十了

一个人。身材魁梧

去冬伐木,圧伤脖颈

痛到现在,干不了重活

还有辉叔,五保户

刚从医院住院半月回来

……

我莫名地打了个喷嚊笔开始着凉

笔记本跟着咳嗽,从手中滑落

二月早春,山上有点冷

我抺了抺流出的鼻涕

捡起病历丰富的笔记本

半天,再也没写不出一个字来

村干部说,春天到,山上野花快开了

村里的病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在我的扶贫笔记本上一一列队

已没有空白处登记一朵春天的野花

我感觉,我也有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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