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里的老头

早晨的风呜咽着，如一个孩童顽皮一阵歇息一阵。阳光被院子里的梧桐树碰得碎了一地，风一吹，就摇摆不定。

五点五十。“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王生躺在被窝里，翻个身，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把昨晚定的闹钟关掉。他一个人躺着，睡意铺天盖地袭来，他又迷迷糊糊的了。

“砰”的一声，是关门的声音。父亲出去了？这才几点，王生有些困惑。外边的风正兴起，呼啸的北风让王生感到寒冷，尽管他在屋里，尽管他盖着厚厚的很暖和的被子。

看了看手机，六点十七。王生蹬掉被子，穿上衣服，他不知道父亲回来没，喊了两声，没人应，应该是出去了，他想。

王生一咬牙，脱离了被窝的怀抱。他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开开门走了出去。风依旧肆虐着，院子里还是昏暗的，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了半边天空。院子里的看家狗跑过来争宠，嬉戏打闹的声音在风里都变成了呜咽。

王生家前边后边都有自己家的大棚，他想着父亲可能去盖大棚去了。他打开朝北的大门，一瞬间被北风吞没。大棚前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王生关上门，又把自己裹紧了一分，并将衣服后边的帽子扣在头上。

他走在风里，一路向北，迎着北风。

“哗哗哗……”风吹着大棚塑料，仿佛要把它撕碎才心满意足。父亲一手拿着铁锹，一手用力拽着，铁锹靠着肩膀，从地里撅了土压在瑟瑟发抖的塑料布上。王生跑过去，帮着父亲压住塑料布，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腾出一只手来继续收拾。

风依旧肆虐着，父亲点燃一支烟，吸了吸鼻子。王生突然想起儿时伙伴说的话，说烟能提劲。他现在信了，他看着父亲用力吸了一口，双手放在一起搓着。

风太大，压在塑料布上边的绳子都刮断了。父亲一圈圈的压土，又一圈圈转，一根根烟头也落在脚下。

王生缩着手看着，然后突然爬了上去。风仿佛是天地的主人，呼啸奔跑。王生感到自己很渺小，很渺小。父亲继续忙他的事，他将草帘子卷起来从后边滚下去。三十几斤的东西在风里像白纸一样无力。

太阳刚刚露头，世界还是一片冷意。

讨生活啊！

王生看了看精神抖擞的朝阳，父亲拍了拍身上的土说让王生赶紧回家，自己去弄点饭。

王生看了看依旧飘零的大棚，一笑置之，追随父亲脚步离去。

进门前，王生暗骂了一声:“这鬼天气，真冷!”

是啊，连眼泪都能冻上的鬼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