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42：2021-0218-从此，孤身一人

文：森林树

春节后的第一天上班，没有假期综合症，非常适应，心情非常好。

我常常感恩，但有时候也常常沮丧，这些情绪非常交织，非常受环境影响。

今年春节，不需要值班，天气好，应该是个圆满的春节。

但今年是父母都离开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姐姐很早就告知我，给我准备了房间、行李、来年可带回来的年货，我知道她希望我感受到更多的爱一些，但是还是免不了心中的失落。

姐姐大我七岁，很多时候像个小妈妈一般，给我意见，为我护航，人生的很多重要节点，都有她重要的建议。这一次又一次扮演了一个小妈妈的角色。

她也是跟我一样，过第一个父母都不在的年啊。

说实话，整个过程情绪不太高。

还没有回家时，姐姐姐夫双双给我发信息，表达了此次去她们家过年不希望我去阿姨家的意愿，我只是觉得，都是成人了，自己选择自己结交谁，我就是看望一下，不干扰他们，也不至于有多大冲突。

但是两人都言辞激烈，姐姐直接用了“你们”，而姐夫直接表示“行李给你准备了，你也没地方去，来我们家可以，去伯伯伯妈家也行，但是不需要去阿姨家了”。

我一时有点犹豫，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已经答应了阿姨的邀约。

这样的限制，突然让我有了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不悦，在微信上，没有过多对话。

但是心里有些闷闷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使嘴巴上没有说不满，还是会在行动上表达自己的抗拒。

拒绝了她们的接待，自己转车到了姐姐家。

我心里是愉悦的，但不知为何，当我们在车上再一次聊到阿姨这件事时，内心再次有抗拒和不悦感。

我不会劝说她要去和解，毕竟，在我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就劝一个人大度也是不耻的。

但就我自己而言，哪怕他们之间有隔阂，我去吃个饭，一年一次而已，无伤大雅，但是她态度明确。

原本三十先在姐姐家吃饭，而后下午去阿姨家吃饭，但是看到两人的态度，跟阿姨撒了谎说自己没有来得及回来，初一下午到了去拜年。

想着趁他们下午休息，我去看看就好。

三十的团年饭，在姐夫父母的山上的房子里，一家人都在，除了嫁出去的女儿没有回来，加上我有8个人，热热闹闹，我很感动，想着这样的热闹自己家从来没有过。心里又失落极了，听他们闲话家常，我不知道如何插进去，我想，如果桌上有父母，多好，这样的热闹，这样天伦之乐，而如今，我只能默默应和，低头，偶尔跟侄儿说说话，把饭吃完。

阿姨来家里的第一年，她的子女都过来吃饭的那次，我是真的开心，那次家里里里外外，小孩子来回跑，虽然好多我都不认识，但是，身在那样的热闹中，我在心里说，妈妈，我接收了这个阿姨，你会不会怪我？

姐姐自从出嫁就没有三十在家团过年，哪怕母亲走的第一年，我打电话问她可以回来吗，还是初一才回来，也没有在家过过夜，那一年，我和爸爸吃着两个人的年夜饭。

那时候对姐姐不是没有抱怨的，但是初一她回来，还是欢喜的。毕竟生气也是因为她没来，在的时候还生气，岂不是又浪费了在一起的时间。

回姐姐家的路上，聊到了这个，她跟我解释了自己做人家儿媳、自己拥有小家的不容易，我很心疼她，她那么难，我这些年都不知道。

气氛理性又伤感，我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探讨、诉说，我们因为沟通多了相互的理解，但是这个理性又克制的过程，却少了往日的亲昵。

走在田埂上，夜色很美，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机拍起了照。

往事就这样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那一年，我和父亲走亲戚，摩托车坏了，其他人都走了，也要带我走，但是我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推车，我留了下来跟他一起走这一样的田埂。

跟母亲也走过这样的路，只是母亲因为生活的压力，大多时候很难完全放松，大多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生活给她的磨难太多了。

父亲去世时，我是有男朋友的。我们也走过这样的田埂。

那时候他陪我守夜，一整夜没有睡，精神不好，但是强撑着陪着。他在我跪在父母墓碑前时，对着墓碑说，你们放心吧，我会对她好的。

好像，而今他们都离开了，物是人非。

看到大家团聚的画面，更加反衬内心的落寞。

姐姐有她需要守护的小家，其他人我都不熟悉，我跟姐姐一次次去姐夫父母家吃饭，我像个客人，又没有做到一个客人该有的礼节。

我很想表现开心和感恩，但大概因为每天在这同样的氛围里，让我在这样的丢弃和失去感中无法自拔。

父亲走的那个星期，我很快回到工作岗位，和前任分开时，我也一如既往工作，我的情绪被很多关心和工作稀释了很多。

但是这些日子似乎把当初的悲伤全部捡回来了，哭泣、眼泪，在每一天的被窝里上演，在每一个醒着的时候，我都期待自己能够沉沉地睡去，睡着的时候，悲伤的情绪会没有知觉。

初一下午，我还是去了阿姨家，吃了个便餐，阿姨准备了一些我带回荆州的年货。几个姐姐听说我到了，也都从她们外婆家回来陪我说了话。

回到家，瞧着姐姐姐夫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心里舒了口气。

期间，随着姐姐一起去了二伯，三姑妈、大伯妈家，我跟在姐姐姐夫后面，有一刻，有点感觉像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走亲戚的感觉。

有些匆忙，但是看到亲人，还是觉得亲切的。

想过初四就回荆州，因为实在受不了每次吃过饭后，大家各干各的孤寂，没有一起看电视的热闹，没有熟悉的人的笑谈，我在更多没有事的时候，在看书和追剧。

每天起床已经比较晚，不会去姐夫妈妈家吃早饭，会看看书，到中午，和姐姐姐夫侄儿一起去姐夫妈妈家吃饭，吃过饭一起回来睡午觉，只有姐夫大多时候在那边亲戚家玩。我的下午大多时候在睡觉和追剧中度过。到了饭点，又是如此。

晚上回来，姐姐姐夫也是不一起看电视的，有时候早早就睡了，有时候一个在卧室玩手机，一个在客厅工作，而我，在侄儿房间里看书记录文字读英语。

我是喜欢大家围在一起说话，看电视的。

爸爸在的每年三十，爸爸妈妈我，都是一起准时围在火炉旁看春晚的，后来妈妈不在了，我和爸爸也会一起看到春晚结束。而今年，是我一个人看完的春晚。

那一天，在眼泪中睡去的时候，就想着早点回荆州了，但是到了初三的时候，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姐姐，很想跟姐姐一起在被窝里亲昵地说说话，和她坐在一起看看电视剧。

直到初五，小堂哥的家人要到荆州检查身体，我和小堂哥家人一起回了荆州。

整个下午陪着他们进进出出，嫂子和堂哥是我觉得亲昵的人，我很喜欢他们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欣赏和珍惜，哪怕大宝已经九岁了。

当嫂子说自己很感恩能嫁给堂哥，又讲起他们认识的过程，我听着心里是真的欢喜。

送走他们，已经是下午5点多。在家休息一会，就接到朋友邀约，因为朋友第二天就要离开荆州，务必当天见一见，和朋友见面，畅聊新年的心愿，总是开心和自由的。

一下子，那些孤单无助被放弃的情绪突然就散开了。

回到家10点过了。

触不及防，收到了姐夫的信息。

有如一场噩梦，他历数这些天在他家的表现，一二三四，条条扎心，直击心脏，甚至追溯到了他和姐姐结婚那时就对我们家的看法，16年了，他说依旧没有改变。

16年里，他到底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成见？很难去深究清楚了。我不知道是做了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耿耿于怀，还是他固执地认为父母给我的爱和关照更多，所以为姐姐打抱不平？

我看着那些文字，它们让我觉得这些天如在一个幻境中度过，好像在做一场真人秀，每个细节在被人打分点评。

不是看到及时反馈，是集中爆发，集中暴击。

他说没有指望我要喜欢他，所以，话说得难听了些，但是展开自我批评和相互批评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我们或许都该一起学习如果更加温柔待人，如何好好说话。

我想，要用什么样词才同样对他具有杀伤力，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回复了，谢谢哥哥姐姐接我去过年，感恩你们一家人对我照顾，你的意见，我收到了，后期改进。

跟姐姐姐夫同时发了“早点休息”后，我想起了那个唯一明白这些事的前任，我一度认为我是一个有爱的人，和他一起，要给他带去很多很多温暖，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才是那个更需要他的爱的人，他一直在以一个过来的角色，引导我、指点我。

只是，从此以后，我真的就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