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76｜关云长的话灵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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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扶乩请仙还挺磨叽，书上说是“又过了一顿饭时”，可真够人等的。最终神仙降临，沙盘上写出“王公听判”四个大字，王惠赶紧拜问来的是哪路神仙，结果那乩旋转如飞，写下“吾乃伏魔大帝关圣帝君是也”。好家伙，关云长居然还管这事儿。

陈礼也很严肃，交待大家要认真，又怕沙盘小，交待拿纸笔来同步抄写。结果不知道是真的关云长降临，还是王荀二人扶的时间太长手乱抖，反正陈礼是真的抄下几句：“羡尔功名夏后，一枝高折鲜红。大江烟浪杳无踪，两日黄堂坐拥。只道骅骝开道，原来天府夔龙。琴瑟琵琶路上逢，一盏醇醪心痛！”最后还有“调寄西江月”五个大字——厉害了我的哥，关云长真是文武双全，连《西江月》都写得出来！

这首《西江月》啥意思呢？王惠只说看懂了头一句，“功名夏后”是说“夏后氏五十而贡”，而他是五十岁登科验。但其实这也是王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牵强，《孟子·滕文公上》云，“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意思是五十而贡是夏朝的田赋制度，即以五十亩土地若干年产量的平均数为基准、征收 10%的定额农税。这跟他五十岁登科有个毛的关系？

不管王惠怎么理解，反正其他话，大家都不懂。陈礼说：神仙不会瞎说的，老爷们收着吧，等着以后神验，而且这上面说“天府夔龙”，估计是老爷有宰相命啊。王惠也不想想自己从举人到进士熬了十年，还能有啥前途啊，但人嘛听到好话就欢喜，这很正常。接着轮到荀玫求判，看关云长怎么说吧。不知是关云长看得太透，还是两人扶累了、手僵了，那乩笔半日不动，最终只写了个“服”字。神仙说服，三人不太服，再求，再判“服”字，如此三番，笔也不动了。陈礼说，估计关云长累了回了，大家就算了吧，按流程把仪式结束掉了。

这整个全套请神多少钱？王荀封了五钱银子，不算多啊。但他们俩又写了一封荐书，荐在那新升的通政司范大人家，陈神仙才拜谢离开。这通政司范大人就是范进，外放学道归来提拔了。通政司设立于明初洪武年代、丞相被废之后，承担拆分、整理、递交各类奏章给皇帝的权力，说白了有点像领导秘书办加信访办，什么奏章、什么事情能到领导跟前，还有什么决策要征求意见，通政司都有很大影响力。但到明中后期，不少皇帝多年不上朝，奏章少了，通政司的权力地位就慢慢下降，成了一般部门。所以对范进的安排，很可能也是冷板凳。

回到陈神仙这一套：关云长的话究竟灵不灵？明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