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假如流水能回头 —— （65）
Season · 汤小姐
文/玄宝
快一个月后，陆匀之出院了，家明希望她在医院多待一阵子，但陆匀之坚持要回家静养，他最终同意，提出要她搬去他的公寓，陆匀之没妥协，还是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里。
他们之间出现问题了，当事人也不准备面对。
家明天天下班后去她那里报道，他心中对她有亏欠。晚上睡觉时，仍然是陆匀之枕着他的手臂入睡，明明靠得这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陆匀之睡得香，他却开始失眠，只能借助酒精，闻着她的发香入睡。
白天的时候，问话都是一蔬一饭，生怕陆匀之不懂照顾自己，亲自打电话到酒店去确认是否把餐饮送到。他把姿态放得这样低。
陆匀之顺着台阶下来，待他下班后，主动给他煮了鸡汤面。搂在一起时，开口有一搭没一搭问起家明的工作是否顺利，总算总算，找回了一点往日的温存，那晚两人都早早睡下，没有其他的梦靥。
偶尔许太太那边过来探望，也带了汤药过来让她进补。顾沁宁撞见过一回，直言陆匀之现在像是在坐月子，可她却没胖。每喝一口汤都要考虑可能会承受怎样的压力，实在不够自信。
从未想过兰姐会登门拜访，她去开门的时候略微惊讶。
兰姐还带了个帮佣，白天的时候让陆匀之差遣，像极了旧时候被养在外头的金丝雀，不过金主的性别调换了过来。陆匀之笑出来，说兰姐太惯着自己。
兰姐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的那不大的房子，一房一厅一厨房，配个简单的小阳台，阳台上摆了张小圆桌，桌上放了一瓶粉嘟嘟的玫瑰，瓶子是她送的，看得出来布置的时候下了点功夫。
总体秀雅有余，难以大气，这就是小芝的选择。
一起来的帮佣阿姨把带来的点心在小圆桌上摆好，又泡了一壶茶，才说去菜市场买骨头回来煲汤。
陆匀之静静坐在兰姐旁边，等她开口。
入秋了，兰姐今天穿了长袖的滚边长旗袍，卷了头发，红唇别致，胸前佩戴着一个猎豹古董胸针，仔细看，是C开头的那个珠宝牌子。最风流的是手指甲擦了大红的丹蔻，低头笑的时候抿着嘴，捂住半张脸，红白相间特别好看，既娇羞又带着风韵。她简直有一千副面孔！
仍有病容的陆匀之只来得及抹一层口红，在家穿着蓬松的毛衣，披着宽大的薄外套，素色裤子，是有些被比下去了。
“帮人挡一刀，总是好过大着肚子上前去示威的。”兰姐做了这个评价。既然已经受伤，就不要再追究前因后果了，能利用的就利用吧。
陆匀之喝白水：“我倒是没想这么多。”
“现在不单是你的问题了。许张文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想做她儿媳妇，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考虑清楚了，才好迈出哪只脚。”兰姐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令陆匀之有些错愕。
“许英年律师，最多是个有志气的读书人。没有张文竹的娘家势力，他怎么能走得这么远。城中最旺的那条商业街，是张文竹的陪嫁，现在地契姓许，全数在她儿子名下。”看着陆匀之的确是不知情的样子，兰姐又补充了一句，“小芝，你找许家明，是找对人了。”
“我...”陆匀之语塞，她以为许家最多就是个小康之家，家里的男人从事法律工作，许张文竹自己有一些不大的古董生意。的确，她从未问过家明，家明也从不提起。“我不知道，我还未考虑好。”最终，她内心的话是这样的。
兰姐吃了块点心，又说：“没想好就接着想，论结婚对象，许律师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陆匀之点头，不再言语。
“这个帮佣我很信得过，做得一手顺德菜，应该合你的胃口。”像是想到什么，兰姐笑了笑，“不用担心，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待在这儿。”
“兰姐...”你为什么要开始对我好？陆匀之的眼睛里盛满了问题。
兰姐站起来，准备回去，上半身倚靠在阳台上，那只猎豹胸针的眼睛镶了碎砖，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精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里的陆匀之，“一把年纪了，我能做的，只是尽量与人为善而已。”好像语气里有着数不尽的苍凉悲哀，做戏做到足。
陆匀之明白了，她仍有利用价值。
送走兰姐，帮佣阿姨煲好汤也走了。
晚上家明过来时，陆匀之有些不自在，给他盛了碗汤，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喝完，家明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她也笑着摇头，只是在洗澡后，家明加班时，赖在他怀里，跟他瞎扯耍赖。
这样的温温软软，让家明失神了一会儿，这个时刻，他愿意把所有的真心都掏出来，只求她能在旁这样动情地撒娇。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家明放下手中的事情，专心陪她。
陆匀之摇头，想了想，又摇头，使劲往他怀里钻。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家明小心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坐在他腿上，又亲昵地在她耳垂处亲了一下，呢喃一句。
陆匀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家明拿起她的手亲了一小口，笑笑说：“谢谢你为我这样付出。”
陆匀之歪了一下头，搂住他的脖子，笑了一笑：“谢谢你爱我。”带点霸道，扶稳家明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下去，生生“啵”一声。两人都笑了。
这算是和好了吧？独自在楼下散步的时候，陆匀之这么想。可兰姐的话在她心里不停地回放，回放得越久，便形成了空谷回音，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算她命大，被刺的时候，因为高跟鞋崴了一下脚，尖刀刺得并不准，伤及了一小部分的内脏，手术后已经在恢复中，日后也许还会有身体上的不便，也只能慢慢调养了。她不想在医院待，总怕熟人带着花果来看望，说一些并不能镇痛的言语，她不想应酬这些。
兰姐带来的帮佣平日里出现的时间总是能完美地错开各路人马的探望，连同一个小区的顾沁宁都未碰到过，不得不说训练有素。
只是行凶的人，住院出院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从未听家明提起过，她不是不关心，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在律所的许家明也在烦扰这个问题，不单只他，律所的大客户，君叶制药也在弥补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前几个月他们已经在香港上市了，管理层皆大欢喜。许律师的荷包也赚了不少。
最近君叶管理层找家明律所谈过这件事，他们对许律师和他的未婚妻（许律师对外称陆匀之是未婚妻，而非女友）遭此一劫表示遗憾，但更多的是撇清君叶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没有诚意的谈话，许家明不顾自己的教养，谈到一半就把人请出去了，砸碎了律所的一个杯子，会议室半天没人敢进去。
陆匀之已经问起过几次了，他含含糊糊说还在调查，虽然对君叶那边感到气愤，自己却私心想放过那个年轻的行凶者，这才是他最大的隐瞒。
他去看守所见过那个年轻人了，在本市最好的大学读大四，最后一年，却犯了这样的事，除了即将要来临的牢狱惩罚，学校也已经发出劝退通知了。他的父母焦急得不得了，到处打听拜托人，看能不能让这个独生子从轻发落。
年轻人叫小钊，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个女孩子在两年前去世，心脏麻痹。在去世前一直服用君叶制药生产的药品，君叶制药一直拒绝赔偿道歉，还在前段时间成功上市。一个如花似玉少女的生命，跟君叶底下的暗黑一样，都归于地下，无人挖掘，无从挖掘。
这两年小钊过得很痛苦，他既不能跟着那个恋人一起去，也不能走出她已经离开的痛苦。最后竟然开始跟踪君叶的管理层和制药师，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是目标太庞大，他的计划来不及实施，便又把矛头转向了替君叶上市的那些人，不论是金融专家还是律师顾问团，都是他要报复的对象。
于是，在小钊混乱的脑子里，许家明律师便首当其冲了。
许律师见到小钊的时候，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一会儿说：“你们这些人都该死！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所有人！”
过了一下又说：“对不起，帮我向那个受伤的人说对不起！”
他额头和脸颊有淤青，受了伤，有些胡言乱语，看得出来精神受了不小的刺激，许家明没有办法继续跟他对话，问了几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便走了。
看守所的领导跟许家明有交情，听说是许律师的未婚妻受伤，出来慰问。家明却说让他的手下好好看着这个年轻人，别让他受伤了，毕竟暴力审讯还是不提倡的。倒是弄得该领导有些尴尬。
家明回到车里，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烦躁不已，他记得那个女孩子，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有几分像陆匀之。曾经他们还讨论过这件事，当时他就认为自己是帮凶，心中愧意万分。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他的负疚感，从那个女孩转移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他才大四，好的大学好的专业，正是有锦绣前程的时候。
可受伤的人是陆匀之啊，他一心一意想要爱护的人，最终千算万算，还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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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差点忘了更新，哈哈！
今天在公司太忙了，就没来得及更新。
回到家下楼跑完四公里，一回来就洗澡看书，总觉得还有件事没做，才想上来发文，哈~
日子过得好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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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阅读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