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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美好----《美好的七年》并不美好

2018-12-02  本文已影响44人  小美Prisca

真的,它真的不是那么美好,以致于他才要重申美好的七年,反过来说,除那七年之外,余下的岁月是什么?苦涩和心酸,焦灼与忧患,悲情的人生,无从解释的命运;难怪作者似有一股怨气,在静默中爆破开来,我不信宗教和神明,心里的洞“永远不会有神能填满。”何来美和好,对于以色列民族而言,他们的苦难是非“神的选民”所能承载的,连带的幽默、嘲讽、揶揄都化不开他们深深的忧郁。

开篇《第一年》就不是一个好兆头。

作者的儿子出生当天,发生了一次恐怖袭击,医院里的护士们在忙碌的间隙还在讨论着这件事。有一位记者,偶然碰到了作者,试图想透过对作者的采访,挖掘一些新颖的看法和视角。

“记者对我说,你干吗一路找到这种垃圾地方来生孩子?……你要生孩子,就得像美国人那样,做剖宫手术……如今只有原始社会的女人才像动物一样生孩子。……对这次袭击想说点什么吧?有没有改变你什么?比如影响你给这个孩子取名或其他啥的……

六个小时后,一个肚脐上垂着根缆绳的侏儒弹出了我妻子的阴道并立刻大哭起来。我试着安抚他,让他确信没什么好担心的,等他长大的时候,中东事务会变得井然有序,和平会到来,不会再有任何恐怖袭击……”(pg:5-6)

这个假想,遥遥无期,非神的选民都知道。

伊朗、叙利亚、约旦、黎巴嫩真主党、阿拉伯大大小小的恐怖组织都曾扬言“把以色列从地球上抹去”,这个被包围在阿拉伯世界的小国似乎很容易被消灭。

这种恐惧的加深,从来没有放松,作者的朋友打趣地笑话:看心理医生等于是从心理疗室听一堆谎言,因为屠杀犹太人的梦魇是真实的,家园被毁是真实的,种族灭绝也是真实的,作为犹太人屠杀受害者第二代,恐怖阴影结伴一生,心理病症久久不得治愈。

一日,清晨五点半,作者的好朋友来串门,脸色煞白地向他透露内幕消息,说,伊朗要核炸以色列,伊朗人准备毁掉以色列,即使那意味着伊朗本身也将灭亡,那又何妨?为胜利在所不惜,一起沉沦,一起同归于尽也是胜利。

恐袭随时随地,生命朝不保夕。

以为生命的杀戮只有在中东?错了。全世界都像在跟以色列敌对,尤其欧洲纳粹余孽。作者的妻子坚信作者在甄别纳粹气息方面有超能力。

“不管我们在哪儿----墨尔本、柏林或萨格勒布,我都能在十分钟之内发觉那地方的纳粹气息。当我以作家身份第一次去德国时,大概十五年前,当地的出版商邀请我我去一家非常棒的巴伐利亚餐厅。才刚上主菜,一个六十岁左右、高大魁梧的德国人走了进来,很大声地说话……我只听出两个他不断重复的词:”犹太人滚出去。……作为大屠杀幸存者的第二代,我觉得我比餐厅任何一个平静的顾客更懂得正发生的事。……时至今日,任何其他德语词汇依然让我惊觉设防。”(pg:35—36)

作者在过去二十年里周游世界,遭遇了多次的反犹经历。

“一个匈牙利家伙,在我一场布达佩斯图书馆讲座后台跟我在当地的一个酒吧碰上了,他坚持要给我看他背上巨大的德国鹰的文身。他说他祖父在大屠杀中杀死三百个犹太人,而他本人希望有一天他能达到一个接近的成绩向人吹嘘。

……在一个宁静的东德小镇,一个两小时前看了我小说的喝醉了的演员向我解释,反犹主义确实很可怕,不过你也不能否认,纵观历史,犹太人令人不可忍受……

一个法国酒店的职员告诉我和xxx,如果他能做主的话,这个酒店会拒绝接待犹太人……犹太人占领了巴勒斯坦四十二年。

在波兰的一个文学节上,有个听众问我生为一个犹太人是否感到可耻……”(pg:36—37)

作者将往一个他未曾到过的地方----巴厘岛参加一个活动。在这个五百多人的聚会里,印度尼西亚行政长官和皇族代表将听到作者的朗诵。父亲反对让他前往,说,脑袋上崩枪子不需要投票获得多数通过,弄死他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袭击易如反掌。

“我是第一个去巴厘岛的以色列作家。在很多听众眼里,我可能也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以色列人。甚至是第一个犹太人。他们看着我时看见了什么?可能是一只蜥蜴。从他们脸上慢慢洋溢开的笑容里可以觉出,这蜥蜴比他们原本以为的要小,也友好得多。”(pg:33)

真让人费解,全世界为什么都恨犹太人?

以色列是中东的火药库,战争一触即发;生活在这里的犹太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活犹如踩地雷,总会出点这事和那事。乘坐出租车,司机不停地讲话,讲了约莫一个小时,作者忍无可忍,失控爆发。原来,作者的妻子正躺在医院里,她流产了,还大出血,有生命危险。就在这事情几天前,作者的父亲癌症又复发,唯一的治疗方法是切除他的舌头和咽喉。

坏事纷至沓来,作者像个孩子在哭泣,泪水流淌成河,四分五裂的周围,又遇上了车祸。父亲此时正好打电话来,编织的谎言总让人于心不忍:

“他只是打来问问我这一天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还有小东西是不是睡了。我告诉他小东西正在睡觉,我在大学的一天好极了。还有我妻子希拉也很好。她刚进浴室洗澡。’怎么这么吵啊?’他问。’是救护车的警笛声,’我告诉他,’一辆救护车刚从街上过去。’……’你干吗哭了?’我爸爸现在在电话另一头问。’没事,’我说这话时救护车在急诊室病房前停下,救护员猛地拉开了救护车的门,’真的,没事。’”(pg:134—135)

作者的父亲,一个非常典型和精明的以色列商人,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老头乐观,从很多绝境走过来,他对自己的命运一点也不担心,纳粹时代幸存下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作者母亲是是波兰人,纳粹时代幸存者,失去了妈妈、爸爸和弟弟,她后来被送到了孤儿院,辗转到法国,最后去了以色列,在那里遇到了作者的父亲,组成了家庭,生下二男二女,作者排行老三。

作者从小就想象母亲的故土,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和她生长的环境,外祖父母和舅舅被杀的地方,时间若被解冻,在母亲出生的那所老旧的房子里,是谁出来开门?是外公还是外婆,又或者是一个微笑的小女孩(作者的母亲),对将摆在他们面前的残酷未来一无所知。

作者的哥哥比他大七岁,对任何东西有着令人羡慕的理解力,从原子物理学、计算机编程到西里尔字母。原来心醉于犹太教的哥哥15岁开始远离了宗教,虽然他是宗教寄宿学校里最年轻的学生。21岁参加过黎巴嫩战争。哥哥生活在泰国,与现任妻子全身心投入到“激进”的社会和政治活动中----反对量子生物学记录、警察暴力及维护人权和赞同大麻合法化。

在《我令人哀悼的姐姐》中,作者写道:十九年前,在贝尼巴科的一个小结婚礼堂里,我姐姐死了,现在她住在耶路撒冷最正统的犹太社区里,她有个丈夫,一个神学院学生,我形同槁木的姐姐在耶路撒冷的一所女子神学院内学习。

这样的嘲讽,不知能不能说明犹太教趋弱?

至今,第三代犹太人幸存者的后裔,也就是作者的儿子又面临新一轮难题,“列维长大之后会去参军吗?”妻子在这件事上,毫无妥协----不服役。作者则看到另一个侧面:你宁愿让别人的孩子进入军队,牺牲他们的生命,而让列维享受生活?不去肩负责任?两难的选择,到底以色列何去何从?他们希冀的和平曙光会到来吗?以色列能远离战争的硝烟吗?他们的后代又会有怎么样的际遇?

最后,不得花一些篇幅,介绍这一位国宝级的作者。

埃特加•凯雷特(1967- ),以色列作家,父母为大屠杀幸存者。1992年他出版第一部短篇集《管道》。1994年短篇集《消失的基辛格》获得广泛关注,其中《泰坦女妖》被编入以色列高考试题。

从1998年起,他的作品开始被翻译成英文。2004年,英文短篇小说集《想成为上帝 的巴士司机》出版,其中《割腕者天堂》被改编成电影。2006年,他当选为以色列“文化杰出基金”优秀艺术家。2007年,他和妻子合作导演的首部电影《蓝色果冻海》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最佳处女作奖。2010年,他荣获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他还获得总理文学奖、文化部电影奖等。

凯雷特的短篇小说见于《哈珀斯》《纽约时报》《巴黎评论》《西洋镜》等刊物,作品被翻译成40种语言,也常被其他作家改编成绘本。目前他在内盖夫大学和特拉维夫大学担任讲师。

根据豆瓣读书对他的成就是这么介绍的,作者所获荣誉:

作品入选以色列高中、大学文学课教材

以色列全国书店作品失窃率最高的作家

超过50个故事被改编成电影

超过40个国家或地区引进其作品

法国艺术暨文学骑士勋章

数次获得以色列出版协会白金奖

夺下以色列文坛最高荣誉“总理奖”

挤下诺贝尔得主爱丽丝•门罗,进入弗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大奖决选

担任有“小诺贝尔”美名的诺伊施塔特国际文学奖评审

荣获英国《犹太季刊》小说奖,入围英国瓦威克写作奖决选

作品获选美国公共图书馆读者最爱的外语作品

笔下故事改编电影《割腕者天堂》入围圣丹斯电影节评审团大奖

执导电影《蓝色果冻海》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最佳处女作奖、国际影评人周最佳编剧

中文书名:美好的七年

作者:(以色列)埃特加凯雷特

译者: 方铁

出版社:上海文艺

页数:163

出版时间: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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