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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撑起恩人的蓝天

2018-03-03  本文已影响1169人  旭日秋语

         

小丫头,撑起恩人的蓝天

   

                      【一、资助小丫】

徐庆和妻子岳玲,带着六岁的女儿徐楚,一家三口自驾游。途经这个巴蜀小镇时,已是中午吃饭时分。走进饭店,迎客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招呼他们入座后,听到厨房传来吆喝声,小姑娘又钻进去端菜,急急忙忙送上餐桌。

小女孩端着满满的野生菌汤,给客人上菜。在靠近饭桌的时候,或许是菜碗传导的温度太高,或许是走的太急,她的脚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小女孩的双手不由得松开,整整一碗汤便倾泄在桌面上。

幸亏吃饭的客人躲闪的快,才没被烫着,只是衣服溅上了斑斑点点的汤汁。听到邻桌传来传来的动静,徐庆扭头望去。“叭——”,正好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暴怒地扇了小女孩一个耳光。小女孩稚嫩的脸蛋上,顿时留下几条清晰的红指印。

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又害怕又疼痛,却不敢哭出声来。徐楚攥着爸爸的手,央求着说:“爸爸,这个姐姐好可怜,你去帮帮她。”

徐庆站起身,移步到邻桌坐下。给那个男人递了根烟,徐庆笑着说:“这位先生,抽支烟,消消气。”

饭店的老板娘也过来了,她对还在生气的客人说:“大哥,对不起。小姑娘不是故意的,请你大人大量原谅她。你点的饭菜给你免单,算我们店里给你道歉。”

徐庆和那个人说话的时候,小楚拉着那个姐姐的手,来到自己的饭桌处坐下。小楚对她说:“姐姐,我叫小楚妹妹,这是我妈妈。你别怕,爸爸妈妈会帮你的。”小姑娘看到这个阿姨很好看,比村里最漂亮的大姐姐小婶婶都漂亮。她怯怯的喊她一声:“阿姨。”然后就低下头,手指头毫无意识地捻动衣角。

这时,那个男人气呼呼地对老板娘说:“你说得轻巧,别说刚才差点烫伤我,仅仅是这件衣服就是五百块,早几天才买的。”

听说要赔钱,老板娘虽然为难,但她还是替小女孩求情。她说:“大哥,女孩那么小,她哪里赔得起。”

徐庆微笑着问他:“如果赔给你钱,就没事了吧?”看见男人点头,徐庆从皮夹子里抽出五张百元钞票,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微笑地说:“先生,请你收下。”那个男人愣了愣,尴尬地收好钱,三下两下地吃完走了。

老板娘看着这对三十岁上下的夫妻,满脸感激地说:“先生,太太,一看你们就是好心人。小丫,快点谢谢叔叔和婶婶,还有这个小妹妹。”

老板娘转过头,对徐庆说:“小丫和我是一个村的,才十三岁。她在镇上的中心小学读书,学习成绩是第一名,县里的重点中学点名要她。可惜她的命苦,她爸爸打工被机器绞断了右脚,小丫就没钱读书了。现在她在饭店帮点忙,吃饭不花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空闲的时候,小丫就看书写字。”

老板娘把小丫的书包拿来,里面有课本,用挂历的厚纸张包得好好的,可以看出她很爱惜。还有两张奖状,一张是学校的“三好学生”,一张是毕业班“年级第一名”。看到上面的名字,知道小女孩叫“冯雅”,小丫是她的小名。老板娘叹着气说:“小丫这么聪明,不能继续读书,真是可惜。”

吃饭的时候,小楚让小丫一起,小丫执拗的不肯上桌。小楚也不吃饭,缠着她的小丫姐姐去旁边玩了。看见小楚对小丫的亲热劲,岳玲动了恻隐之心。她和徐庆合计,决定资助小丫读书,从初中到大学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用,由他们夫妻提供。

转眼间十年过来了,冯雅进入大学四年级。她向学校申请,去叔叔徐庆的“广大印务公司”实习。在大学里,同学都叫她冯雅。在徐庆的家里,都觉得叫她小丫才亲切,才像一家人。

现在的小丫,出落得漂漂亮亮。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清亮亮。嘴角的小酒窝,看上去清纯甜美。可是美丽的小丫,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实习没多久,小丫就敏感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尤其是徐庆的两个兄弟。他的哥哥叫徐信,弟弟叫徐渡。按辈分,小丫称呼他们为大伯和三叔。

小丫来实习之前的一天,徐庆告诉他们,准备让她参与公司的管理。徐信没说什么,徐渡皱着眉头说:“公司有很多机密,小丫是外人,靠得住吗?”

徐庆自信地说: “小丫虽然和我没有血脉关系,但她的心早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小丫的人品没问题,也有能力。你不要担心,小丫要管的事情不少,不会和你有冲突的。”徐庆哪有不明白徐渡心思的,他就是怕小丫取代了他。徐庆继续说:“她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学,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把公司管理得很好。”

徐渡尴尬地笑道:“就按你的意思办,放手让她锻炼,我也可以轻松轻松。”他们表面上赞成徐庆的决定,心里却认为小丫分摊了他们的权力,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暗地里,他们不断地排斥小丫。

可小丫对这些不以为意,在她的心里,叔叔的事情比天还大。她必须把叔叔的公司管理好,才对得起叔叔的信任。至于别人的眼光,不必去理会。小丫的单纯善良,她的感恩之心,变成了一种难得的心志。她心中对徐庆有着坚定的认同感,不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轻易地改变内心的敬仰。

发工资的日子到了,捏着手里的一叠钱,小丫惊讶地说:“两千块?这么多。叔叔,是不是搞错了?我同学的工资才一千块,有的只有几百块呢。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小丫的表情一会儿迟疑,一会儿惊喜。在同学里面,她的工资是最高的。

徐庆笑着告诉她:“这还只是实习工资,毕业之后还会多些。给我说说,领到了工资,你最想做什么事情?”

小丫眼神清澈,她兴奋地说:“我留下两百块,然后都给我爸妈,让他们过得好一点,不再那么累。”小丫说话的声音和神态,落在了徐庆的眼里。他觉得没有看错人,小丫是块质地纯净的璞玉。精雕细刻之后,一定能够大放异彩,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

在实习后期,徐庆就带着小丫,去外面办重要的事情。如此一来,徐信和徐渡对小丫又恼又恨。实习结束,小丫回学校撰写毕业论文。临行前,小丫把《关于广大印务公司的优势和短板的剖析》论文的提纲,以及相关的资料让徐庆过目。徐庆大加赞赏,他对小丫说:“不错,让你的导师多多指点,以后公司的管理都会交给你。”

毕业典礼,叔叔没有来,婶婶也没有来。看到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伴,小丫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叔叔徐庆出事,婶婶岳玲生病,他们是不会缺席的。因为这么些年,他们从未让她失望过。

小丫结束实习回学校不久,徐庆带人去收别人拖欠的货款,与对方争执时失手伤人。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和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岳玲不堪打击,旧病复发,卧床不起。这段时间,小丫身在学校,却常常为叔叔和婶婶担心。

小丫正在忧思的时候,接到小楚的电话。小楚告诉小丫:“姐姐,妈妈生病了。她说是水肿,痛得很难受,在家里走几步路都非常吃力。她不吃不喝,也不去医院,就在床上躺着。”小丫马上赶了回去,看见小丫,岳玲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吃力地说:“小丫,你要为叔叔管理好公司。这个家,交给你了。”

小丫点点头,说道:“婶婶放心,我会做好的。”在小丫的坚持下,和小楚把岳玲送到医院住院。岳玲患有多年的慢性肾盂肾炎,这次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病情恶化为尿毒症。

                      【二、叔伯谋财】

得知岳玲患了尿毒症,徐氏兄弟开始了密谋。“老大,找老二要一半股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办公室里,老三徐渡问大哥徐信。

徐信看着三弟徐渡说道: “我觉得把握不大,不能轻举妄动。你别小看岳玲,她以前尊重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和老二是兄弟。如果我们想要公司的股份,那就成为了她的敌人。岳玲虽然是个女人,若是论心机,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老三,这件事后果很严重,你可要想清楚呀。”

徐渡阴险的笑着说:“你说的是以前的事情,那是老黄历了。岳玲现在卧病在床,已经奄奄一息,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精明的二嫂了。否则,我怎么敢动这样的念头。”徐渡接着说:“二嫂现在是断了翅膀的麻雀,任由我们折腾。老大,我们去找她直接摊牌。”

看着冲动的徐渡,徐信摆了摆手,他说:“你不要把岳玲看成鸟雀,我觉得她是藏着利爪的雌鹰。”

徐渡见徐信畏手畏脚,害怕他打退堂鼓。他对徐信说:“不管岳玲是鸟雀还是雌鹰,我们都要尽快摊牌。老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难道你心甘情愿的给老二打工。说心里话,我是不愿意的。”

吸了口烟,徐渡接着说:“你想想我们和老二是亲生兄弟,他出事了,不把公司交给我们,反而让我们听黄毛丫头的摆布,凭什么?今天我们可得说好,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徐信深有同感,对于徐庆把公司的权力交给小丫,他也想不通。在他们眼里,公司就应该交给他们,这棵摇钱树必须掌握在他们手里。徐信沉思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不能面对面地找他们,必须绕个弯。”

徐渡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徐信解释着说:“你想一想,老二在牢里,话题还没说开,探视的时间就到了。那里说话不方便,所以不能去找老二说。岳玲现在病重,如果我们刺激她,她扛不住咽了气,那就相当于我们气死了她。这个罪名,我们背不起。”

徐渡气呼呼的问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徐信对他说:“你别着急,我觉得让小丫去说,效果会比较好。”

徐渡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认可地说:“这个办法好。”接着,徐渡担心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准备。”

徐信回答说:“应该不会,公司已经被我们控制。至于小丫嘛,她完全可以变成我们的挡箭牌。你觉得呢?”

徐渡没有说话,他看着徐信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自以为聪明的小丫,这次肯定会成为合格的信使。

小丫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不够用。白天公司的事,都需要她亲力亲为。晚上照料婶婶,喂她吃饭、哄她吃药、给她擦洗身子。小丫所做的一切,岳玲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在医院住了一阵,病情稍微被控制,岳玲就固执的出了院。

岳玲每天都要问公司的情况,小丫怕影响她的心情,不告诉她。小丫总是对她说:“婶婶,你安心养病。公司一切正常,大伯和三叔都很负责。”

岳玲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公司是什么状况,徐信徐渡是什么品性,她的心里有数。小丫不告诉她具体的事情,岳玲就不吃饭,不服药,不让小丫擦洗身子。不得已,小丫只得一面照顾她,一面把公司的各种数据,当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详细地说给她听。

岳玲有了深重的危机感,自己管不了公司,徐庆无法管。公司的管理权,表面上在小丫手里,可实际的资产却被徐信徐渡控制。如果公司被他们掏空,必定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唯一的结局就是破产。可以说,什么时候破产,只在他们兄弟的一念之间。

破产的后果很严重,别的不说,才读高中的小楚,必然流离失所。女儿的前途,女儿的幸福,是他们夫妻的头等大事。对女儿的一切阻碍,都要清除。岳玲时时刻刻都在考虑,自己的病情不断加重,说话没有约束力。徐庆在监狱里要度过漫长的十年,对他的兄弟鞭长莫及。所以,等待不是办法,也无法等待。

被动等待绝对是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才能挽救危局。说是这么说,可到底该怎么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掌握公司实际上的控制权。岳玲心里有个念头,现在能够解救他们家的人,就是小丫。

从小饭馆见到她,到现在已经十年,小丫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她对待徐庆夫妇犹如父母,和小楚相处也情同手足。把家交给她靠得住,哪怕自己死了,也能放心。苦心人天不负,岳玲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可以让小丫名正言顺的掌管家业。

一天去医院透析后复诊,岳玲单独在医生的诊疗室。她对医生说:“胡医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麻烦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面对郑重其事的岳玲,胡医生告诉她:“你的肾脏功能完全丧失,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虽然有人单纯靠透析也生活了多年,但你病情最多只能存活一年。”

岳玲冷静地问道:“如果换肾呢?费用是多少?”

胡医生实话实说:“肾移植的费用在40万—50万,还需要长期服用高昂的排异药物。换肾后的存活具有不肯定性,与患者自身体质及病史有关。有的能存活十几年,有的只能活几年。还有些患者只活了几个月,甚至几天的都有。”

岳玲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岳玲下定了决心,决定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天,徐信和徐渡在办公室说话,小丫推门进来。徐信问她:“小丫,找我有事?”

小丫点点头,说道:“大伯,你是不是预订了一套胶印机和附属的配套设备?”

“有这么回事。”徐信说完,反问道:“怎么,有问题?”

小丫说:“285万元货款早已转帐给对方,我想了解一下厂家不发货的原因。”

徐信笑呵呵地说:“印机厂订单太多,安排下批给我们发货。你放心,过几天就到货了。”三言两语就敷衍过去了,徐信的嘴角露出诡秘的笑意。想找麻烦,小丫头片还嫩了点。这事儿徐信做了手脚,他相信小丫搞不清里面的道道。

徐渡不耐烦地插嘴说:“有些事,你不要太认真,就算老二在家,他也不会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看到徐渡满不在乎的样子,小丫问他:“为什么?”

徐渡嘲讽地说:“这个你都不知道,你还能管好公司?”徐渡越绕弯子,小丫越想知道,她央求着说:“三叔,你别逗了,告诉我吧。”

徐渡作古正经地问她:“你真的想知道?”小丫不住的点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徐渡装出不得不说的样子,对小丫说:“我们和老二是兄弟,你是个外人。兄弟之间什么事情都好说,你多管闲事,老二心里会高兴吗?他的心里不向着自己兄弟,难道还会向着你吗?你说你操这个心,能有什么好处。”

小丫在徐渡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不屑、讥讽和贬低。她清楚徐渡的用意,就是让她对徐庆心生不满,觉得在这里不被重视,得不到信任,然后主动离开公司。小丫委婉地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我以后会注意的。三叔,谢谢你的提醒。”朝他们微微一笑,小丫向门口走去。

“小丫你先别走,我有事对你说。”徐信连忙开口留住小丫,安慰地说道:“你别听他瞎咧咧,三叔给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小丫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说:“没事,我不会往心里去。不知大伯找我什么事?”

兄弟俩的眼神对视一下,徐信开口问她:“小丫,老二要摊薄股份的事情,你怎么看?”

徐信的话,让小丫如坠云雾,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茫然地说:“你的话,我没听懂。”

徐信连忙改口说:“你不知道这件事?那就当我没说过。”

小丫好奇地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

徐信敷衍着说:“小丫,这事不好说,你去问老二,该不该告诉你,他心里有数。”

小丫觉得请将不如激将,她脸上现出委屈的神色说:“大伯,原来三叔的话是真的,你也把我当外人看。”

“你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得告诉你了。”徐信搓着手,下定决心一般。他说:“老二十年都不会在家,为了保证公司的发展,他说要把公司分成四份:我和老三,还有岳玲和徐楚,四个人平分股份。”徐信神神秘秘地说:“这件事除了我们兄弟三人,就连岳玲也暂时不知道,你可得保密啊。”

小丫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看到小丫满怀心事地离开,兄弟俩相视一笑。他们的第一步走对了,顺利地让小丫变成了传递消息的人。下一步,就等着接收老二的股权了。

                      【三、岳玲定计】

晚上回家,小丫如实的告诉岳玲。岳玲气愤地说:“这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趁你叔叔失去自由的时候,谋夺他的产业。小丫,明天陪我去见徐庆。”岳玲急火攻心,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耗费了她很大的气力。

徐信和徐渡为什么会见财起意?岳玲很清楚。老公在服刑,时间长达十年;她这副病怏怏的身子骨,已经熬不了几天;女儿少不更事,无法当家主事。面对公司这块肥肉,他们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岳玲觉得自己的家庭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必须做最后一搏。

监狱的探视室里,徐庆听小丫说完昨天的情况,一面摇头一面自嘲着说:“真是兄弟亲不如钱财亲啊。”

岳玲问他:“你说怎么办?”徐庆的情绪低落,他说:“这一时半会那能有办法,暂时只能够回避和拖延。”从他的话里,听得出深深的无可奈何。

岳玲强打精神说:“小丫,你抓紧时间,去给叔叔买五条烟来。”小丫知道探视的时间所剩无几,赶紧朝外面走去。

徐庆疑惑地看着岳玲,猜不透妻子干嘛要支开小丫。岳玲的脸上,除了病态,还有重重的心事。徐庆笑道:“小玲,这件事虽然恼人,但太着急会加重你的病情。”

丈夫的关心,在她的心头升起阵阵温暖。岳玲言归正传地说: “老公,我有办法破解他们的图谋。”说到这里,岳玲的额头上出现了隐隐的汗迹。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身体不舒服。

岳玲吃力的样子,让徐庆难受。他劝慰地说: “小玲,别着急,想好了再说。”

为了不让徐庆担心她,岳玲开口说道:“这个办法有些冒险,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徐庆见岳玲没有以往的果决,知道妻子的内心在彷徨。他故作轻松地说: “小玲,如果为难就算了,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岳玲深深地吸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你在这里得十年,小楚年幼不懂事。至于我自己,医生说最多一年的阳寿。这个时候你的兄弟不但不帮你,反而要谋夺吞没你的产业。”

岳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挑拨你们兄弟的关系,也不是没考虑过公司的去向,公司转给别人,还可以有个公道的价格。倘若落到他们手里,就会连骨头渣都会吞下去。到时候你在里面,他们不会理睬你;女儿在家里,他们也不会照顾。别说上大学,残羹剩饭都难得给她。你说,我在下面能安心吗?”

岳玲的分析,让徐庆头皮发麻。妻子并没有危言耸听,按照自己兄弟的为人,这些都是做得出的。徐庆问她:“小玲,你想让我怎么做?”

岳玲说:“这件事有点冒险,关键是赌我们的眼光,赌小丫是不是靠得住。”

徐庆狐疑地看着妻子,略带责备地说:“小玲,你真糊涂。小丫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作为长辈,你不能怀疑她。”

徐庆点燃了烟,借此平复一下情绪,然后说道:“公司小丫不是管得好好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是不是怀疑她的能力?”

岳玲从徐庆的反应,知道了他一如既往的相信小丫。岳玲心里松了口气,她对徐庆说:“老公,我不是不相信小丫,我是想知道你相信她的程度。其实我和你一样,最看重的是她的品质好。既然我们都相信她,事情就好办了。”

看到妻子说话时难受的神情,徐庆心疼了。他放低声音说:“别着急,你慢慢地说。”

岳玲歇口气,对徐庆说道:“现在小丫虽然主管公司,也只是名义上。在你兄弟的眼里,小丫就是一个打工妹,他们能服她的管吗?一年半载之后,他们蛀空了公司,反而会把破产的罪名,按在小丫的头上。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你的兄弟不是善良之辈。”

冷静下来,徐庆觉得妻子的话不无道理。岳玲看见徐庆的眼神,多年的默契,她知道丈夫在等她说下去。她继续说:“其实,徐信和徐渡也是打工的,只不过他们顶着是你兄弟的名头,可以在公司里恣意妄为。如果按照我的计划,你的兄弟就奈何不了小丫。”岳玲停顿一下,给徐庆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看见徐庆的眼睛转向她,岳玲才继续说:“我想在法律上明确小丫的地位,让她行使你的权力,公司所有的事情都由小丫做主。这样小丫就名正言顺了,你的兄弟就无法对小丫指手画脚。他们如果有不安分的举动,小丫也能够镇得住。”

说到这里,岳玲的语气加重了。她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公司才是安全的。咱们女儿的未来,才有保障。”

徐庆仔细地思索着,自己家里的情况,还真的只能按照岳玲的想法,才能转危为安。徐庆点着头说:“小玲,就按你说的办法,明天让小丫请个律师过来,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走完法律程序,让他们无话可说。”

等小丫买来烟,岳玲虽然已经精神不济,但还是硬撑着问她:“小丫,你觉得公司里的事,应该怎么办?”

小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婶婶,你和叔叔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小丫乖巧的样子,岳玲越看越喜欢。她说: “年轻真好,我感觉自己老了,又有一身的病痛,已经没有年轻人的梦想和追求了。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你准会超过你叔叔。”

小丫抿了抿嘴,使劲点着头说:“婶婶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岳玲拉着小丫的手,看着她纯净清亮的眼睛说:“我问你,如果叔叔真的给他兄弟股权,你觉得公司的发展,会不会比现在好?”

小丫想了一下,才说:“婶婶,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你不觉得吗?”

“你说的对,”岳玲肯定了小丫的说法,眼神一直笼罩着她。小丫大学毕业,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去年实习,徐庆教了她不少东西。她现在主管公司的事务,也是有模有样。在她手里,公司绝对不会走下坡路。

这时徐庆开口问道;“小丫,你能说出是什么问题吗?”

小丫沉吟后说:“我觉得大伯和三叔的心思好歹毒,他们并不是真的想管好公司,而是乘人之危,趁机得到公司一半的股份。”小丫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她一贯的温和,有着浓郁的愤怒。说完,小丫问道:“叔叔婶婶,我说得对吗?”

岳玲笑了起来,对她说:“说对了。但他们的目的不是只要一半,他们要的是整个公司。你想想,大伯和三叔一半,我和小楚一半,会出现什么情况?”

小丫摇摇头,听岳玲继续说:“我重病在身,生活起居都靠人照顾,怎么去管公司的事;你小妹才读高中,她那里懂得去管公司的事。我们的股份形同虚设,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公司不就变成他们的了?他们会通过各种方法,让公司亏损。我和你小妹的股份,不但不值钱,反而会债务缠身。”

这时岳玲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她说:“更加严重的是,我们是私人公司,破产清算时,除了公司的资产,你叔叔的个人财产,比如房子车子什么的,都会用来抵债。我和你小妹就会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看见小丫惊呆的神情,岳玲接着说道:“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则会用私吞的资金,以白捡的价格,买下我们的股份,公司就是他们的了。也许到了那时,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间。但你叔叔还在监狱里,可怜你的小妹无依无靠,怎么活得下去哟。”

说到这里,气喘吁吁的岳玲,额头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愁容和病态让她非常苍老。小丫惊呼道:“啊,是这样呀,真是太可怕了。”

岳玲告诫她说:“人心是险恶的,有些人为了钱,是不管亲情道义的。你以后要时刻警惕这些人,记住了吗?”

小丫点点头,对岳玲说:“嗯,我记住了。”

岳玲话锋一转,看着小丫问道:“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让步?”

小丫一下就挺起腰板,眼睛迎着岳玲的目光说:“绝不让步。”

岳玲赞许地点点头,和蔼的问她:“那你有办法解决吗?”

小丫低头沉思,过一会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岳玲平静地说道:“这个问题很麻烦,你叔叔也没有办法,他说现在只能够拖延时间。”岳玲没有把她和徐庆的打算告诉小丫,她想多了解一下小丫的想法。

小丫迟疑地说:“拖延?他们既然说出来,肯定不会等很长时间。”

岳玲揉着太阳穴,愁眉不展地说:“是的,他们会想办法逼迫你叔叔。”

小丫气愤地说:“他们凭什么这么做?公司又不是他们的,这和强抢恶要有什么区别。如果让叔叔拒绝,不行吗?”

岳玲的身体虽然难受,但她硬挺着。她说:“小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拒绝他们很容易,但是公司的运转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

接下来,她耐心地给小丫解释:“叔叔不在家,公司靠他们在支撑。虽然你操了许多心,但他们不会服你管。对他们有利的,他们会听你的。对他们不利的,他们不但不会听,还会千方百计地阻扰你。”

岳玲非常伤感地说道:“可以说公司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我们现在是鱼肉,他们是刀俎,只能任人宰割。”

岳玲的话,既伤感又无可奈何。但她的话更像一把火,把小丫年轻的心点燃了。她对他们的乘人之危非常不满。就像她小时候,爸爸打工不在家,总是有心怀鬼胎的人,瞅着空子来欺负妈妈。小丫请求着说:“叔叔婶婶,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能做好。”

此刻,岳玲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觉得丈夫看重小丫是慧眼识珠。只要小丫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她应该有处理好这件事的能力。岳玲高兴地说:“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岳玲抚摸着小丫的手背说:“小丫,我再给你说说徐家兄弟的事情。”

小丫点点头说道:“正好让我多了解他们。”

看到小丫沉稳的模样,岳玲的心里愈加放心。她慢慢地说道:“他们都是下岗工人,吃饭都没多少钱。你叔叔让他们来公司帮忙,按月有工资,年底给分红。对于回扣之类只要不过分,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叔叔这么做,看重的是一家人的情分,可他们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岳玲的口气无比沉重:“你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但没有扶危济困,共度难关的想法,反而落井下石,贪婪成性,图谋你叔叔的产业,要把公司据为己有。”

叹了一口气,岳玲继续说:“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能够主动地承担责任,我真的很欣慰。你想过没有,他们兄弟为什么不听你的?”

小丫伸出舌头,湿润一下干涸的嘴唇,才深有感触地回答:“三叔对我说过,他们和叔叔是兄弟,是一家人,而我是外人,是叔叔的打工妹,根本就没资格过问他们的事情。有时候他们好像听取我的意见,除了是给叔叔的面子,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是因为对他们有利。”

小丫下意识皱了皱眉,接着说:“由于叔叔对我的信任,我无形中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于是他们就排斥我,让我在冷落中离开你们,离开公司。”

岳玲再次打量小丫,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吃过苦的孩子早当家,小丫完全当得起这个家。岳玲在心里酝酿了好几遍,才对说:“小丫,婶婶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这时,小丫从岳玲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柔情和深深地依恋。她点着头说:“婶婶你说,我在听着。”

“小丫,医生说我活不过今年。我想把你叔叔和你小妹,还有公司和家里的一切,托付给你。不然,我放心不下,我死不瞑目。”说到这里,岳玲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尽量平稳。她问道:“小丫,你能不能答应我?”

小丫听得出岳玲深深的哀伤,她心里的酸楚,让泪珠止不住的涌出来。小丫呜咽着说:“你不会有事的,婶婶,你不会有事的。”

岳玲强装笑脸地说:“傻丫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别伤心,来,好好和婶婶说话。”

小丫从包里取出纸巾,替岳玲擦去泪痕。看到岳玲满脸的期待,小丫说:“婶婶,我愿意帮你看好家,照顾好小妹。”

岳玲对小丫的态度非常满意,她伸出瘦骨嶙嶙的手,摸着小丫的脸说:“小丫,婶婶谢谢你。”

岳玲吸了口气,接着说:“小丫,我和你叔叔想了个办法,现在你听叔叔说。”小丫没说话,她不明白地看一眼岳玲,又看着徐庆。

徐庆接过岳玲的话题,对小丫说:“我们让你成为公司真正的老板,明天你请个律师来。另外让徐信徐渡也过来,让他们两个亲眼见证这件事,明白他们的阴谋是无法得逞的。小丫,我们把这么重的担子让你挑,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小丫惊呆了,叔叔婶婶这么信任她,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这件事太突然了,小丫一时无法消化徐庆的话。她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一眼叔叔徐庆,又看一眼婶婶岳玲。在他们的脸上,小丫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一个小女孩在一个小饭馆,被一个男人扇了一个耳光。叔叔出现了,他的笑容温暖如春风。从此没有人敢扇她,没有人瞧不起她,村里的小伙伴都羡慕她。从此她可以读书,可以穿新衣服,可以和同学平等交流。从此她充满自信地走进初中,走进高中,走进大学。……

是叔叔和婶婶拯救了她、成全了她、改变了她。现在,他们的家庭遇上了天大的危机,需要自己替他们扛着,我会退缩吗?小丫扪心自问。她的内心马上回答她:不会!我决不会!

小丫下定决心之后,感觉到浑身轻松。她平静地笑了笑,对他们说:“叔叔婶婶,我愿意挑这副担子,我不怕压力。”

岳玲看着小丫,欢喜的说道:“小丫,辛苦你了,谢谢你。”此刻,岳玲的体力已经透支,她笑眯眯地说:“小丫,我该回家吃药了。”

安顿了婶婶休息,小丫回到自己的房间,半趴在窗前仰望夜空。一弯残月缀在深邃的天幕,给人孤独而落寞的感觉,淡淡的月华也显得凄冷。小丫喜欢看月亮,她喜欢看很圆很园的月亮。圆月散发着清新的银光,她觉得空气也有了新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夜色中迷漫,从遥远的月宫,蔓延到她的心间,让她的身心都沉浸在这种妙曼的静怡中。

若是以前,小丫看见这镰刀似的残月,她一定不会用心去感受,不会静心去欣赏。因为她觉得这是美中不足,不像满月那样看上去那么圆满。可是此刻她满怀心事,竟然觉得这弯残月像极了了叔叔。

眼下他虽然还是光华普照,但在他周围飘动的浮云,却时时刻刻都企图吞噬他。在这个寂寥的夜晚,小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边,看着这弯残月穿行在时浓时淡的云絮中。若有所思的小丫,心里慢慢的升起一种意念。要想公司回归正常,首先就得用有力的证据和合法的手段,把徐信和徐渡拿下。

房子里很安静,窗外有微风吹来,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敲门声响起,徐楚推门进来。里面没有开灯,小丫的声音从窗户处传来:“小楚,过来一起看月亮。”

小楚知道,姐姐爱看月亮,是从小的习惯。走近小丫,小楚眼里的姐姐是那么美丽。月亮高挂,清辉尽洒。姐姐的脸上,泛着纯洁的光华,宛如从月亮里面出来的嫦娥。小丫收回仰望月亮的目光,看着小楚对她说:“小楚,姐姐答应了叔叔婶婶管理公司。等到你大学毕业后,我就把公司交给你。”

小楚知道姐姐的意思,手指尖捂在小丫的嘴唇上,不让她再开口。她急切地说:“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为了保全我们的家,你会很辛苦,还会受许多的委屈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地协助你。”

小丫捏了捏小楚的手,说道:“小楚,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委屈。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你的家,从十年前开始,这里也是我的家。从你在小饭馆里拉着我的手,喊我那声姐姐开始,你就是我的亲生妹妹,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想想,当我的父母、妹妹和家庭,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我会弃之不顾吗?我能不挺身而出吗?”

小丫看着小楚,接着说:“我给你说这些,是怕你误会我,影响我们姐妹的感情。小楚,只有你理解了我,我才会安心地处理事情。”

看着小丫眼睛里的真情,小楚动容地说: “姐姐,你永远是我的亲姐姐。”说完,她把头窝在小丫的怀里。小楚的双手环抱着小丫,轻声说道:“我听妈妈说,如果被伯父和叔叔霸占了公司,我会一无所有,会流落街头,我好怕。刚才妈妈又告诉我,现在姐姐是我们全家的依靠。姐姐,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徐楚发自内心的话语,流露出深深的姐妹之情,也坚定了小丫彻底挫败徐信徐渡阴谋的信念。

第二天,在监狱的探视室里,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徐信和徐渡目瞪口呆,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律师秦岭根据徐庆的口述,写了委托书。在他服刑期间,冯雅行使产权人的权力,公司的人财物产供销等所有事务,由冯雅做主。公证员当场出具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证书。

                      【四、小丫掌印】

这天,小丫给徐信打电话,让他来办公室。徐信进去的时候,小丫将桌上翻开的资料收拢,双臂环胸地看着他。徐信恭敬地朝小丫点着头,然后坐在办公桌这边的椅子上,和小丫面对面。小丫对徐信说:“大伯,麻烦你再给我说说,胶印机怎么还不到货?”

徐信心头大惊,原来徐庆出事后,厂里的对外业务交给了徐信。小丫主管公司,最多顶个名头而已。徐信认为没人可以约束他了,就打起了设备款的主意。市面上,一套正规的设备需要285万,而一套仿真的才50万元。其中的差额,想想都垂延欲滴。

徐信冒用胶印机厂的名义,在银行私设账户,接收了285万元设备购置款。然后另外找一家小厂,仿真制造一套。如此就可以鱼目混珠,套取巨额差价。徐信强自镇定,说话的口气依然像以前。他毫不在意地说: “人家不发货,我有什么办法?”

小丫笑了笑,轻松地说:“大伯,我知道为什么不发货。”

徐信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就表现了出来。他急忙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丫说:“别着急,我会告诉你。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超出常规。胶印机迟迟不到货,货款却提前付了三个月。现在的经济不景气,那个企业的产品不压库?收到货款三个月还不发货,这么反常的事情,我自然得去找原因。”

徐信沉默地看着小丫,脸色阴晴不定。小丫不慌不忙地说:“下面的事由秦岭律师告诉你。”小丫说完,把自己手边的那叠资料,推到秦岭面前。秦岭是为徐庆办理股权转移手续的律师,现在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徐信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

秦岭把话题接了过去,他问徐信:“徐总,你是不是把设备款付给山寿省星光市印机厂?”

徐信下意识地点点头,对秦岭说:“是的。”

秦岭接着说:“根据我们电话联系,星光印机厂有现货,收到货款就会发货。我把广大印务公司的付款凭证传真过去,经过对方查证,他们厂里没有收到这笔钱,也没有这个账户。”徐信的脸色有了变化,之前的自信不见了。

秦岭继续说:“我到工商银行查询,这个账户是不久前新开的,开户的人是徐信。徐总,这个名字是你吧。”徐信的表情不自然,脸色有点发青,他知道事情暴露了。

秦岭又对他说:“这个账户收到285万元的第二天,转了一笔235万元的账,收款账户是农业银行的徐信。”徐信脸色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

秦岭的声音,连续在徐信的耳边响起:“另外你还转了一笔5万元钱,收款的账户是山寿省水泉市的一个机械厂。这个厂的老板证实,有个叫徐信的人订购了一套仿真胶印设备,全价50万元,这5万元是定金。”

秦岭的声音不轻不重,他问徐信:“目前,徐信这个工商银行的账户,还有45万元。徐总,这些数据没错吧?”秦岭的话不亚于炸弹,徐信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徐总,贪污公款285万元,你知道会判刑多少年吗?十年以上,最重可判无期徒刑。除了追回赃款,还要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秦岭的声音,徐信觉得冷飕飕的。

徐信一反平时的从容,满脸惊惶地对小丫说:“小丫,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做人。”

小丫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直视着他。此刻,徐信才觉察到,小丫早已不是任凭他们嘲讽的小丫头,她是名正言顺的老板。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老板的威严。

这种压力,他从未在二弟徐庆身上感受过。徐信的手掌在额头上擦一把汗,小心地说:“我马上把285万退还给公司。请你原谅我。”

小丫还是没说话,徐信的心里越来越慌张,不知道小丫会怎么惩治他。这时,秦岭开口了,他说:“你不要避重就轻,以为归还公款就没事了。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除了判刑,还要承担赔偿责任。”徐信傻傻的望着小丫,不知说什么好。

“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徐信终于听到小丫的声音了,如奉纶音。他立马应着:“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这么些年,你们兄弟捞了多少油水?”小丫的问题,让徐信大吃一惊,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不说是过不了关的,徐信硬着头皮说:“徐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我自己……”

徐信一边吞吞吐吐,一边察看小丫的脸色。从小丫的脸上看不出迹象,徐信觉得不说实话,她不会放过自己。为了不被她送进监狱,徐信咬咬牙彻底招供了:“我,我前后大概弄了百来万。我,我愿意全部退还。”

小丫点点头,对他说:“算你老实,就不起诉你了。”徐信压着胸口的石头,终于搬开了,他长长的嘘了口气。

小丫接着说:“今天由秦岭律师陪着你,把设备款和你私吞的100万,一共385万转进公司的账户。”

徐信忙不迭地答应了,牢狱之灾终于躲过了。他想,只要青山在,总会有柴烧。可是小丫的一句话,敲碎了他的幻想:“从明天起,你不要来上班了。如果你敢来公司闹事,我保留随时起诉你的权力。”

徐信宛如被淋了冰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他这才尝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内心有着深深地失落。

徐信的问题解决了,下面就轮到徐渡了。第二天中午,徐渡也接到小丫的电话。徐渡虽然心里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去。今非昔比,小丫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老板。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进去,小丫还是那么朴实,牛仔裤,T恤衫,头发梳着马尾辫。

小丫坐在大班台后面,褪去青涩的她成熟自信,神情气度与老板的身份融为一体。徐渡心里对小丫有着深深的抗拒,她是他们兄弟的天敌。如果不是她这个程咬金蹦出来,公司已经是他和大哥徐信的囊中之物了。

他想既然被她坏了好事,那他们兄弟就要抵制她。凭着对公司的熟悉程度,他们会好好地给她制造麻烦,决不能让她这么顺风顺水。

等徐渡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定,小丫向办公桌的侧面扬了扬手,问道:“三叔,你认识秦律师吧。”徐渡起身与他握手,笑着说:“秦律师,你好!”松开后,他的屁股就落在了椅子上。

小丫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容,神色平静地看着徐渡。徐渡猜不透她的心思,决定探个虚实。他小心地问道:“小丫,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丫没开口,旁边的秦岭对他说:“徐总,我现在是广大印务公司的代理律师。公司的法人代表冯雅,起诉你侵吞公款,以你个人的名义购买商品房自用。我现在按照法律规定,向你核实有关情况,希望你如实回答。”

徐渡彻底懵了,没想到小丫竟敢对他下狠手。这样的事情,在二哥徐庆的手里,是绝对不会做的,小丫却理所当然的做了。到这个时候,徐渡才发现,小丫是不好欺负的。岳玲啊,你才真的是聪明人,是明白人。想不到我和大哥费尽心机布的局,被你轻而易举的破解了。

徐渡心里虽然认输了,但是吞下去的肥肉,却舍不得吐出来。这套房子,他是准备送给情人施美的,她是公司的出纳。相貌漂亮的施美,在家里是个缺爱的女人。当徐渡对她关心体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他的怀里。在这一刻,徐渡还在谋划私筑爱巢的计划。

徐渡满脸无辜的神情,矢口否认:“小丫,秦律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哪能做这样的事。”

秦岭打开手里的包,取出一叠票据,手指捏着最上面一张,对他说:“徐总,发票上的零头我们不说,只说整数。这张106万元的发票,是你三个月前采购铜版纸的,对不对?”

徐渡接过来一看,是复印件,他知道这次要栽了。徐渡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回答:“是的。”

秦岭随手又递给他三张,说道:“可是你们公司的仓管却没有入库单,卖货的纸张经营部没有出货单,他们的账户也没有收入这笔钱。这是他们的证明,你怎么解释?”徐渡自然是无话可说。

“你以公司名义办了信用卡,这是106万元的转账票据;这是通达房地产公司收到这笔钱的账户;这是购买六棵树小区商品房的合同,上面的户主是你,签名也是你的笔迹。喏,给你,这是笔迹鉴定书。”秦岭一面说,一面将这些东西递给徐渡。

徐渡机械的接住,看着这些单据。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呼吸急促,恨不得把它们都撕得粉碎。徐渡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窒息。

秦岭朝徐渡扬了扬手中另外的单据,对他说道:“这些都是你在公司不当得利的证据。你想知道是多少钱吗?”徐渡的脸变得煞白,但他还是三缄其口。

秦岭接着问他:“徐总,你想过如何解决吗?”

徐渡眼神呆板的看着他说:“我不知道。”

秦岭停顿一下,提醒地说:“我给你们建个议,徐总你把购房款和其他的不正当得利,归还给公司,冯总放弃对你的起诉,让你免于刑事责任。怎么样?毕竟你们都是亲戚。”

徐渡的心里,可不是秦律师这么想的。既然是亲戚,肯定不会往死里整他。他的真实想法是,既不想退赔,也不想坐牢,还想着在公司里继续钻空子。他对小丫说:“小丫,看在我和老二是兄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保证帮你管好公司。”

小丫冷笑着说:“你侵吞我叔叔徐庆钱财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你的兄弟。”她的脸转向秦岭,说道:“他不愿意和平解决,就按计划行事。盖章吧。”

徐渡不明白小丫的话,只看见秦律师递给小丫一份文件,小丫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名字。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公章和她的私章,在上面盖好章。小丫对秦岭说:“秦律师,麻烦你明天去法院立案,把起诉书和证据都交给法院。”秦律师一面应着,一面将文件收进手提包。

小丫的声音,听在徐渡的耳里,宛若惊雷。“起诉?!”徐渡失声叫出来,心里鼓着的气泄了,诚惶诚恐地看着秦律师收拾东西。在秦律师向小丫告辞的那一刻,徐渡屈服了。他对小丫说:“我愿意退赔,除了房子,我在公司一共虚报冒领了270万。请你高抬贵手,不要起诉我。”

看到徐渡害怕的表情,小丫淡淡地笑着说:“好,既然你回心转意,我就答应你。这两天由秦律师陪着你办手续,房子过户给徐楚,270万公款转到公司的账户。以后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公司就不要来了。事情如果办得好,我可以不去法院起诉你。”此刻,惨败的徐渡,感到身上阵阵发冷。

秦岭陪着徐渡出去了,小丫倚在窗前。上午昏暗的天空,此刻悬挂着温暖的太阳。微风吹进来,携带着花草的清香。

徐渡在秦律师的陪同下,办事的速度很快。房产过户的时候,秦岭旁敲侧击,得知徐渡准备送给公司出纳的施美。小丫听说他们的奸情后,马上辞退了施美。

                      【五、云开月朗】

两天后,小丫拿到了所有的文件,特意提前下班。岳玲躺在床上,脸色疲惫不堪。小丫问她: “婶婶,你的精神差了许多,是不是在担心我?”小丫一面说,一面为她擦脸。

岳玲凝视着小丫清秀的脸,担忧地说:“我对你有信心,可还是担心你被他们兄弟欺负。”

小丫替岳玲拢好刘海,笑着说:“婶婶,有你的支持,他们不敢欺负我。”然后她伸个懒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叠文件。她笑着说:“婶婶,这些你看看。

看着小丫自信的笑容,岳玲心里略微安心,看来小丫在公司里还是正常的。她接过文件,顺手翻开第一页,岳玲忍不住地睁大眼睛,伸手抓住小丫的胳膊,不停地问着她:“这是徐信归还的钱?385万?你追回来的?”

小丫轻轻地握着岳玲的手,语气肯定的说道:“是的,这两天追回来的。”

岳玲激动不已,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徐渡归还270万!巨大的喜悦让她心底的冰层,变成了泪水,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采取了措施?不然他们会这么乖巧听话?”

小丫佩服岳玲的敏感,对她说道:“我找了律师,掌握了他们的铁证。不退钱就得坐牢,他们肯定选择退钱。”

岳玲伸手勾住了小丫的脖颈,感激地说:“你真是我们的福星,是你让咱们家起死回生。小丫,谢谢你。”

小丫轻轻地挣开岳玲的臂弯,对她笑道:“婶婶,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我会脸红的。”

岳玲心情十分舒畅,她挥了挥手说道:“我心里高兴。你不知道,我夸奖你,就是夸奖我自己。你有多大的成绩,对我就是多大的奖励。”

小丫替岳玲掖好被子,对她说道:“婶婶,你先不急,再往下面看看。”

看着文件,岳玲不解地问道:“小丫,公司的资金那么紧张,你干嘛给小楚买房子?”

小丫解释说:“这是徐渡退赔的房子,之前他在信用卡里刷了106万,准备送给他的情妇。哦,忘了告诉你,徐渡的情妇是出纳施美。我已经辞退了她。”

岳玲点了点头,屈指算着账。她说:“他们两人一次性退赔的钱和房产,竟然有760多万元。小丫,你真的了不起。”

岳玲感慨地说:“小丫,幸亏有你。按照他们的胃口,要不了几个月,公司就彻底完了。”

小丫又告诉她:“婶婶,我已经让他们兄弟离开了公司。”

岳玲听了,马上肯定地说:“永绝后患,做得非常好。”岳玲端详着小丫,满脸笑容地说:“以前我担心你被别人欺负。现在你能控制局面,我就放心了。”

两人讨论了公司的事之后,小丫说:“婶婶,我和医院签了一份协议,你看看。”岳玲重新靠在床头,仔细的看了起来。她疑惑地问道:“换个肾,那里需要100万?我问过医生,最多50万。小丫,你受骗了吧?”

小丫笑眯眯地说:“我和医生交流过,一般的肾源是你是的那个价,但是得等。你的病情很严重,必须在三个月内,做完肾移植手术。时间不等人,我要求医院扩大范围,尽快找到适合你的肾器官。如果不够,我还会继续追加。”

说到这里,小丫喝了口白开水,对她说:“婶婶,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你的身体健康,让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婶婶听了小丫的话,痛惜地说:“小丫,真是难为你了。”或许是激动,或许是开心,岳玲的脸庞上出现了久违的红润。

说了一阵话,岳玲在小丫的操持下,安然入睡。今晚,凉风习习特别舒适,星空璀璨特别爽朗。梦中,岳玲痊愈了,小楚考上北大了,徐庆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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