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听到儿子高考落榜的消息,虎小七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那个五味瓶算是被彻底打碎了,碎的连渣渣儿也不剩了。
儿子的落榜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他所有的计划里都是以儿子能够考一个体面点的大学为基础来展开实施的。
这几天来,他一直处于胡思乱想的的恶性循环状态中,怎么会说落榜就落榜呢?他祖上难道埋了穷根不成,这辈子竟没有出头之日了吗?
晚饭间,妻子依旧热心满满地为全家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自打儿子上高中起,她对儿子的三菜一汤从未缺席。
在她浅显的认知里,她铁定了心认为,如果儿子没有一个好身体,又怎会有一个好成绩,更何况有大的出息。
她好像把她永不缺席的三菜一汤和她对儿子的爱捆绑在一起了,只要每晚的三菜一汤准时出场,她对儿子的爱就再一次重生了。
她也因此对全家都格外地热乎起来了,对他们父子俩又是夹菜,又是盛汤。整晚都像个灵活的碾转儿般不知疲倦地忙活着,直到儿子入睡后她才终止一切的活动。
她能为他们父子做的,也就是为他们精心做好每一顿舒心可口的饭菜。当然,他打心底里是认可妻子这个单纯的想法的。他也打心底里感激她任劳任怨地为他们父子所做的一切。
虽然妻子和他同样期盼着儿子能够考一个好大学,可儿子落榜后,妻子并没有鬼哭狼嚎般地埋怨儿子不争气,相反,她对儿子的笑脸比之前更多了,和儿子的话也比之前更多了。
每当邻里乡亲问起儿子的成绩时,她没有丝毫抱怨儿子的语气,相反她总是笑意满满地说:孩子尽力了,孩子尽力了。
说到底,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抵不过她与儿子的那份和气,她也怕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伤了儿子的面子。
儿子别的地方她也许什么都不懂,可她最知道的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的脸面是最伤不得的,他们的脸面是值千金的,岂能让人随意伤害。
妻子怕是永远也不会体会到他对儿子的那种望子成龙的急切心情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儿子能够养活自己也就行了,如果考上个好大学也算是锦上添花光宗耀祖了,不枉他们白辛苦栽培一场,如果考不上,充其量过上他们这种不分昼夜与四季的忙碌生活得了,不然,还能差到哪儿去?
何苦把孩子逼到上梁山的份儿,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我们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又干成什么事了?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妻子总是这样宽慰他。
他永远也做不到像妻子那样关于对儿子的前途问题上呈现如此乐观的心态。也不可能像妻子那样当儿子考的一团糟时仍然对他笑嘻嘻的,她们母子俩现在反尔呵成一气了,倒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了。
自打儿子落榜后,他内心那点脆弱且又敏感的自尊心无时无刻不在跟他打架。他对儿子的愤怒和不满意全部摆在了脸上,只要一看到儿子,用妻子的话来说,他的那张臭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儿子平时吃饭以及总是不分场合的打游戏令他颇为恼火,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时刻催动着他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妻子悉数端上晚饭时,他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悲戚之感,他当初狠下心把家里的牛羊全卖了,带着妻子没有任何基础的来到这个偌大的县城,为的就是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的学习。他想着只要儿子考上大学后他立刻就回老家,到时候重新买几十只又大又肥的绵羊羔子,不出两三年他的羊群肯定就又起来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盖一个宽敞的大羊棚,这样下雨的时候羊就少受点罪。
儿子考上高中那年正是国家大力振兴农村的黄金期,就连农村盖个厕所,国家也要补贴一半的钱,他当时咋就不把羊棚盖了在来。有关国家的好处,他算是连个盖厕所的优惠也没有争取到。
儿子现在考成这样,他这个家还怎么回,他策划了三年的“荣归故里”计划算是彻底凉凉了。
刚和妻子来到县城那会儿,他们俩愁的真的是一筹莫展,妻子倒是很快找到了在县城当环卫工人的差事,那时候环卫工这个活儿才刚刚兴起不久,妻子找这个活儿也算是没有费什么大的功夫。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也要跟妻子去扫马路吗,妻子一天除了做午饭的时间外,其余时间都要守在马路边直到晚上八点钟才下班,他要是也干这个活儿,儿子谁来接送?更何况,要是都干这个,恐怕连儿子也养不活,他在心里自嘲地想。
每当看到妻子拿着沉重的扫把在大街上扫来扫去时,他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家,那里有爱也有温暖。有欢声也有笑语。不像在这个偌大的县城,虽然大街上的人群终日川流不息,就连晚间也是灯火阑珊,一辆接着一辆的小车在他面前疾驰而过,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每当这个时候,他反而更加的空虚,更加的想家。
他想自己家的蒿草应该长得很高了吧,不知道房子有没有被洪水冲到。窗上的玻璃有没有被好事的孩子砸破.......
但他很快又收起了那股浓烈的思乡之情,愁什么,等把儿子送到大学,修整房子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何必急于这个空当。
02
妻子总是在他面前抱怨说,她的垃圾箱里每天都有很多的瓶瓶罐罐,以及很多的纸纸箱箱,城里的人从来都是只扔不管。这让她每天早上很费时费力,每次处理完总是大汗淋漓。
妻子的话反而让他萌生了捡垃圾的想法,这个自己捡自己买,有什么成本吗?他感觉妻子反而为他找到了一条生路,想到这里,他反而乐起来了。
他很快干起了这一行儿,起初他有点不适应,有时候难免会遇到村里来县城办事的熟人,看到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后背上背着一大包各种塑料瓶罐,他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戳着他的心,也伤着他的脸,他想,他们肯定在想,虎小七竟落到这步田地了?
每当遇到那种时刻,他都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他脸上一大串一大串的汗水让他在熟人面前步履维艰。
他想起自己的那种不分大小与整洁装扮,在熟人眼里活生生像个勺子。
可是每当他看到儿子背着书包从那清净优雅的校园里走出来时,他的羞耻心又不复存在了,他想,为了儿子,一切都值得。
他的三轮车后坐里永远有一套干净的供接儿子上学穿的衣服。那套干净的衣服是属于儿子的,也是一个让他昂首挺胸走在大街上的筹码。每当那个时候,他又感觉他和县城这些人没有区别了,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难道城里人多一个嘴不成。
其实,渐渐的他也不排斥这个在他起初看来令他羞耻的活儿了,他反而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
每当太阳升起时,他的三轮车总是会出现在大街上的角角落落,而又当夜幕降临时,他也总是“满载而归”。
鲜红的钞票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与羞耻,他总是迫不及待地去蔬菜店买上儿子爱吃的蔬菜然后准时准点的去接儿子放学。
他向往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而这一切,他认为,他的儿子和老婆都能给他。
现在他反而认为,这个活儿是最适合他的,一来竞争小,平日很少有人去瞅垃圾箱一眼,二来它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只要你起早贪黑,那根本就不愁没有钱赚,这反而更加难不倒他了。也更加让他有信心在这里立足了。
像那些老家里和他同龄的人都干泥瓦匠的活儿,他虽然很羡慕,可是他也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关于当一个泥瓦匠这份差事他确实胜任不了。有时候不是你想达到什么层次就能到达什么层次的,他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用他父亲的话来说,他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跟不上时代的人,和他同过学的要么是当老师要么是当老板以及各种风光无限职业,就连和他小时候玩泥巴的弟兄们,也纷纷在国家大力投资建造扶贫房时成功跃升为泥瓦匠这个身份,一天三四百,可是他那迟钝而又毫无设计感的思维注定了他只有当苦力的份儿。
因此他常常只能干着最底层的搬砖抗水泥的活儿。
他当时在心里自嘲地想,他虎小七他妈的这辈子也算是彻底完蛋了。
可是儿子考上县城重点高中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他原本想儿子中考完就去上个职业学校,学一门技术也好,这个社会早已不是靠力气说话的时代了,他靠的是知识,靠的是技术。
他想,儿子就算是修车的也比他这辈子强,可儿子比他预想的竟然还要好,儿子考上的是县城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听到这个消息,他仿佛再一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当场就热泪盈眶了。
他当时坚定地认为,这是上天为他们家专开的一扇私人窗户,因为村里别家的孩子都没有考上,只有他虎小七一个的儿子考上了,他当时想祖上终于显灵了,他儿子是是上天派来要光耀他虎家门楣的贵人。
儿子中考的超常发挥成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事,这是他那些泥瓦匠朋友们家的孩子所没有的,儿子竟然都这么争气了,他和妻子一定要在助儿子一把力,去县城跟儿子陪读吧。
这也就是他和妻子顺理成章离开了村里来到县城发展的最重要的原因。
03
老人有一句古话叫做打铁还要看自身硬不硬,他和妻子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儿子却未必懂得他们俩的那份良苦用心。
虽然儿子没考上心里肯定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可凭心而论,他才是那个受伤程度最的人,他的满心欢喜终究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罢了。
他没有被上百斤的水泥累倒,没有被臭气熊天的苍蝇赶跑,他竟然被儿子落榜的消息轻而易举的打败了,这几天他反而比儿子更累,也更丧。
与往常不同,这次他没有凑上去和妻子儿子一起去吃饭,饭菜端上来时,他独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出门了。
夕阳肆意地晕染着天际,窗户之上映出了斑斑驳驳的绯红光影,他闷声不响地坐在了房门前的台子上。顺势卷了一棒儿老旱烟,平日里,他连十块钱一斤的旱烟都舍不得抽,这几天,他的心里烦得厉害,反而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开始一卷接着一卷地抽着烟。
吸上第一口烟的时候,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圈圈儿的烟雾弥漫在他的头顶之上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烟有时候比人更懂他。
他的思绪渐渐地游离在了远方之外。
他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冬天,他想起了她的母亲,他也想起了他孩童时期的种种过往。一切似乎都是刚刚开始的样子。
那是一个个阴冷而又干燥的冬日,他还仅仅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就每天独自步行十里多的山路去上学。就连取暖用的柴火都是他自己背到学校去的。
他那个时候要是能够拥有像儿子这样优渥的上学条件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儿子的冬天似乎只是向他宣布又该买冬天的衣服了,鞋子也该换一双新的了,儿子又怎会体会得到寒冬腊月时他连一件棉衣棉裤都穿不起的窘迫。
他总有一种错觉,他小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的冬天长得多,也冷得多。
那个时候,每当寒冬腊月的时候,他的手上总是会布满又红又肿的冻疮,它们像令人厌恶的苍蝇般总是不合时宜地流着浓水。这让他在同伴面前颇为尴尬,也总是让他伸不出手。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会在晚上为他包扎伤口,她会在满是冻疮的手上涂满黏黏的棒棒油,然后紧接着在它上面裹上一圈圈的塑料薄膜,没过几天他的冻疮果真就结痂了。就这样,他的冬天是在无数次新冻疮取代旧冻疮的循环中结束的。
儿子的教室里有暖融融的暖气,下课后餐厅里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他当然想不到那么多。他也当然想不到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的道理,他现在也不会明白机会只有一次的重要性,他曾无数次的告诫自己的儿子,趁着年轻,不要错失良机啊,现在看来,那兔崽子八成是当耳旁风了。
04
夏日里的知了总是聒噪地没完没了的叫着,好像谁亏待了他一样,他的思绪被知了的叫声拉回到了眼前的生活中。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前的台子上,夏日里的天总是黑的很晚,月亮出现的晚,但却很亮。
满天的星星仿佛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事,焦躁不停地闪烁着。
他再一次卷了一支烟,妻子看出他这两天的心情不大好,因此也没敢过来招惹他,仅仅是将饭菜给他早早的热在锅里了。
其实他也不是说非要让儿子一下子成为什么腰缠万贯的达官贵人,他只是不想让儿子再步自己的后尘,一辈子仅仅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忙碌着。
他的文化程度虽然不高,可是他明白,生活不该是这样,人的一辈子应该有点除了一日三餐外的东西去丰富它。
他想以儿子的实力是应该可以跨出这个门槛的,高一家长会上,老师还单独表扬他的儿子聪明又拼劲的。到底是什么导致儿子这样的?
在黑暗中,距离门前的不远处,他看到儿子的滑板鞋正安静地躺在一侧,他眼眶一热,反而感到更加的委屈了。
看看屋里,儿子的平板电脑,苹果手机,别人家孩子有的他一样也没有给儿子落下。
他从小是在贫穷与苦难中长大的,他比谁都懂那种别人有自己却没有的自卑心情,小时候,当同伴们竞相有了一辆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时,他每次都要羡慕地看很久,趁着别人不注意时,他总是偷偷地摸几下在他眼里发光的自行车。
就算是掏鸟蛋,别人骑着自行车威风凛凛地向前驶去时,他只能跟着别人在后面跑,就连去妻子家相亲时,他的那辆自行车还是找别人借的。
他太怕儿子也像他当初一样轻易地就陷入到没完没了的自卑状态中去。
尤其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与人处处攀比的心理更加的明显,也更加的没有底线。
他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更容易受伤了,他想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儿子那颗敏感又珍贵的自尊心。因此只要儿子嘴里提过的东西他都一一为他满足。
就拿那个苹果手机来说吧,那几日儿子处处在妻子旁边念叨苹果有多好,反应有多快,他同学不会的题只要用苹果一拍,刷的一下能跳出好多种答案。
他起初也不知道苹果是个啥,后来一问身边人,他才知道儿子口中的苹果原来是一款最高档的手机,当时,他听身边很多的人讲,现在的娃一点不知道体谅大人,家长不买手机,他们竟然想到要去卖肾去换一款手机,拿自己的命去换,这到底哪里划算了。
他听到这个事情当时就傻眼了,他怕儿子也去卖肾换手机,他家可是三代单传,儿子要是有个差错,他怎么向祖上交代。
他和妻子当晚就商量要拿出两个月的工资为儿子买一个苹果。
儿子拿到苹果手机的那一刻,也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眼神里的光也是空前的明亮。他当时和妻子也是苦口婆心地安顿儿子只许用来学习,不许用来玩。
他现在有点恍然大悟了,他也许有点小看手机的威力了,手机不仅可以用来学习,手机也可以用来玩,儿子现在拿起手机头都不抬就是一整天,这不是手机害的是啥害的,儿子的成绩八成是被那个该死的苹果给拉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后悔不该给儿子买苹果手机了,害了儿子也害了自己。
就这样,他怀着无限懊恼与后悔的心情去上床睡觉去了。
END
九月,天气渐渐的凉下去了,风也比往常的任何时节都温柔。马路两边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好个金黄。买苹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该结果的终究都结果了。
他还是像个蒙头葫芦一样整日闷声不吭,他无法怪他的妻子,怪什么,妻子平日里忙里忙外的操持家里还不够吗,怪儿子吗,他又开始不忍心了,也许妻子说的对,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儿子没能考上大学也许是造化不够,怨不了孩子。
这两个月他没有正眼看过儿子一眼,此时此刻他开始后悔起来了,儿子都快十八了,一天被他斜一眼瞪一眼的,觉肯定没睡好,吃饭肯定也不痛快。这两个月儿子明显的瘦了一大圈,也黑了好多,去给儿子说几句吧,他这个别扭的性子肯定在儿子面前说不出几句令儿子开心的话。他索性整日不说一句话最好。
妻子这两天带着儿子又是买衣服又是缝铺盖的,儿子虽然没考上,但妻子当时就让儿子报了尽儿子这个分数最好的一所职业学校,他当时很是气愤,嘴里毛毛躁躁地骂着儿子上什么学,吃屎都没人给,现在他突然觉得妻子幸亏没有听他的话,给儿子报了一所职业学校,要不然,娃的后路真的就被自己的一时冲动给断了。
现在他明显默许了妻子让儿子上职业学校的做法,早间,他偷偷给妻子留了五千块钱让她给儿子上学去用。
早饭吃完后,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脸开上他的三轮车去捡垃圾了,车开出门的时候他斜着回了一下头,儿子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他鼻子一酸,把车子开出了门。
夜晚的凉气袭人,他早上那会儿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就出来了,中午也没有回去,儿子上学走了,妻子现在肯定躲在家里哭,要是现在回去,他肯定会想起儿子那方方正正地头和那笔直的后背他肯定也是要落泪的。
索性趁着妻子睡着再回去也不迟。他这样想。
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家里现在肯定有空又白,他的心仿佛也被儿子带走了,一整天除了早上勉强吃的几口饭外,这一天他都滴水未进,除了有点冷之外,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饥饿。
正当他在三轮车上蜷缩着快要睡过去时,有人轻轻为他披了一件衣服,黑暗中,他误以为有人要偷他的破烂儿,因此猛不丁地一下就跳起来了。
显然他的举动把儿子吓得不轻,儿子像触电般猛地向后退去。等到他看清楚是儿子时,他又是吃惊又是不好意思:你咋么上学去,我让你妈送你去,她么去吗。还是你不想念书了,你去上学去,学到啥程度就算啥程度。黑暗中,他自言自语地对儿子说了一大堆。
爸,我去问我们老师了,我这个成绩去补习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我不去上职业学校了,我去补习,然后考大学。儿子一口气对他说完。
虽然他看不清儿子的表情,但从儿子的话语中,他听到了一种担当,也听到了儿子斩钉截铁般的承诺
.....
许久之后,儿子拉着他的手说:爸,咱回家,我妈等着咱俩吃饭呢!
夜晚的凉风再一次袭来时,他裹紧了儿子的衣衫开着三轮车向家的方向驶去,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圆呢,他在心里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