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的快乐
大爷是做鼓匠的,当地这么叫,其实就是村里做白事请的乐队班子成员,大爷会好几种乐器,吹笙,打板,拉二胡,如果大爷会剪视频,那他估计也可以像B站一些大神那样,一个人组个乐队玩儿。
听家里人说,大爷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今年冬天的白事格外的多,一个接着一个。老人们像是一齐接到了命令,排着队地走。这样集中的白事让棺材都涨了价,原本五千块钱一个,竟然涨到了一万。就这也缺货,得到处找人帮忙问,得等。我想,还好是冬天,等得起。又想不对,如果病毒不是被大赦在北方寒冷的冬天,大概北方的老人们就不会这么整齐划一成群结队地去死。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说人们就是想不开,花一万块钱买个棺材,干嘛不火葬呢?我说还是地多,入土为安尚可实现,你看这儿人们的祖坟也还都在,没有被征用了去盖新时代广场,或是七里香都,盛世江南什么的。
专家们给这次浩劫的主导者起名字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居然就叫新型冠状病毒,就好像胸有成竹地认为这该是最后一个发现的冠状病毒了。估计这也会让记录历史的后人觉得当年的我们太没新意,对一个影响广泛,可以在历史上作为一次全球重大事件被无数人记住的病毒,连个像样点的名字也没起,好比公司来了个毫不起眼的新同事,我们集体就叫他新同事一样。要是再来一个新同事,或者再来一个新型的冠状病毒,又该怎么叫呢?
有一次聊天,即将九岁的小朋友突然说,人类总有一天也会灭绝的。我很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呀?说因为人类和别的其他类的物种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其他类的物种会灭绝,那人类自然也会灭绝。我想起她有一本书是讲灭绝动物的。是啊,如果有一个场景里,捧起这本书的物种不是人类的话,那书页里要是有一章节专门讲人类似乎也很正常。
今年已经是2023年了,专家们起名字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到,一个旧时代就这样默默地过去了,或者说正在过去着。这个阶段里新的一年不断开始,而对于每一个普通人,每一天依然是未知的。我们心里虽然不太会时时在意能够侥幸过得好这件事,但我们的快乐,在这样的时代里就这样被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