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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写雨,是情绪;父亲见雨,是生计

2025-08-04  本文已影响0人  婚姻里的女人

雨,是天空掉落碎了得的情绪。本是无声的,可滴在屋檐下,落在石板路接着淌向小溪,以及打在行人的雨伞上,都传递出不同声响,它的话好多好多......连绵细雨或倾盆大雨,在与万物共情的诗人这里,是可以美而不自知,诗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看那雨,一下下敲打着窗棂......

而我是那还愿意读诗散文的慢性子读书生,生在一个靠海吃饭的渔民普通家庭。近日又下起了雨,连夜连夜的连绵细雨,屋里开始潮湿起来,手里翻旧的《昭明文选》,书角微卷,像是也被雨意感动,欲语还休。

母亲在厨房里忙着,锅盖“哐当”一响,蒸汽冒了上来。她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自言自语:“又下雨,菜市场怕是不好走了。”我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窗外——那一街一巷的雨声,是不是也会落在另一个屋檐下,让另一个人愁着柴米油盐?

可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欢喜雨天,我享受赤脚踩水,溅得裤脚泥点,有点儿像现在的动画片里的小猪佩奇,就爱踩水坑,踩着踩着欢乐声就发自内心的散发到四周,我很庆幸,那个时候有个不扫兴的妈妈,甚至还打趣,淋过雨的孩子,命长。后来,我渐渐长大,雨却变得沉重起来。像账本上的赤字,像晾不干的渔网,像一场说不出口的压抑。

雨天,诗人们写得多好。“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他们说雨是情绪的化身,是岁月的低吟。而在码头上,靠海吃饭的父亲,却只知道——“又不能出海了”。

记事起的年纪,大概七八岁吧。一次跟着父亲去赶海,阵雨过后的雨下得很细很绵,我们撑着伞看着海的那边,天是灰色的,海的中间潮涨得慢,而海边的我们静止了,足足站了十分钟,他看着天色,眯着眼,嘴里咕哝:“回吧。”连着好几天,父亲都没有出海,呆在家里毫无章法收拾着渔具,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讨厌下雨天,可父亲却笑了笑说:“雨是天意,人要认。

人要认。那时我不懂,如今却明白了:诗人的雨,是柔,是美;父亲的雨,是生,是苦。前者滋润心灵,后者压着生活。只是,他们都用不同的方式,与这世界讲和。

屋外雨更大了,母亲叫我去接阳台的衣服。我跑出去,雨水敲在脸上,凉凉的,像谁悄悄摸了我一下。那一刻我想,雨也没那么坏,它洗去尘土,也冲淡愁绪。只是,它不分贵贱,也不挑人家。有时是诗,有时是债。

于是我回头看了看那盏灯下的饭桌,母亲的菜刚好出锅,热气氤氲。父亲还没回来,大概又在镇上的鱼市闲坐着抽烟。他会顺手给我带几个小虾,边说“摊主眼熟我”,边咧嘴笑,那笑里不带雨味,只有过日子的滋味。

我心里忽然觉得踏实。雨就雨吧,饭还要吃,日子还得过。不是所有雨都写得进诗里,但每一滴雨,终归会落到人的生活里,或苦,或甜。

雨是天意,认了,日子也就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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