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

本文章参加简书官方有奖征文「中秋赏月大会」。

今年的中秋注定没有母亲的味道，就在九月十三日哪个一直挂念我的人走了，今天是母亲的二七纸，以此纪念母亲。
每年的节日都在记忆中是最为美好的日子。
母亲在的时候盼望一年的节日，是因为节日中间有漫长的劳作和粗茶淡饭，少见荤腥和零食。对节日的盼望就在于能吃到母亲为我们张罗的食物，这些食物是平时可遇不可求。
春节是最为隆重的，也是最为盼望的。经过春节后，就盼望端午节，端午节天气炎热，母亲和奶奶忙碌制作的馒头和茶鸡蛋是端午家中的节日标配，每个人都会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不多也不少。母亲说一碗水端平。我们得到的之外，再没有飞分之想。
但是，奶奶是个例外。那时候奶奶爱喝橘子皮泡的酒，每当她喝酒的时候，总是会像变魔术似的，从外罩衫下的夹衣口袋中，掏出一枚暖的很热的盐鸡蛋，这时候我稚嫩的眼睛里会放出光芒，感觉奶奶是魔术大师，有这非凡的能力。
奶奶慢条斯理的剥开鸡蛋壳，显示出洁白的蛋白，这第一口奶奶是不会给我的，因为奶奶就着这第一口慢慢呷一口酒。
挑开蛋白后，里面露出流着油的金黄蛋黄。奶奶这次会给我一口蛋黄，然后用筷子头蘸了些酒，放在我的唇边，酒有点辣，但是透着橘子皮特有的香味，下来就没有我什么戏了，我会借故走开，以免奶奶厌烦我的贪得无厌。
母亲遇到这样好吃的总是说：吃不习惯，不爱吃，你们自己吃。
这样美好的食物母亲怎么会不爱吃，我们不懂。节日过后是漫长的等待，白菜煮饭，红薯煮饭，母亲总是比我们吃的香。而馋嘴的我们在等那个中秋节。
这时候秋收，过节前是我们最为忙碌的日子。
奶奶和母亲都会忙碌起来，那时候的夜月是最为明亮的。夜月的明亮不是有多么浪漫，也不是有心欣赏它的美丽。
只是在夜月的笼罩下有母亲的劳作，可以有夜月的清辉的照拂，旁边母亲的身影，没有夏日的褥热，没有了母亲的早出晚归的劳累，母亲可以更加舒适的干完活计。
母亲在夜月下干活，能享受到白天不一样的景致。白天发烫的地面，夜月下蒙着一层浅浅的透明薄气，飘在地面上不太真切，有落在心头的虚幻飘渺。母亲喜欢赤脚踏在地面上实在的感觉，赤脚到达地面的微凉，这样的微凉不是刺痛，也不是侵入骨髓，而是恰到好处的适宜的诗意的，母亲是不是认为肌肤亲近地面的感觉真好，再也没有夏天的滚烫。
这夜月不见了母亲摇着蒲扇，奶奶也多了几分从容淡定，长年穿在身上的白布衫和宽裤腿长裤，是母亲为奶奶浆洗的工整洒脱利落。奶奶的干净就像夜月下一看就透亮的月色，明亮清爽。虽在劳作的母亲，总是把周围收拾利落了，一个家在夜月下是一副完整的剪影。
这夜月下不见了母亲躺在凉席上等待我们为她扇扇子降温。这时候母亲会组织我们坐在月色下，每人前面放一个木盆，把白天从地里捡来的稻穗，一颗一颗的刮进木盆。偶尔我们上眼皮打着下眼皮的时候，母亲会给我们讲她知道的故事。什么野狐脚，什么野人抢小孩。我们在惊恐中，浑身上下一激灵，瞌睡没有了，接着在夜色下干活。
妈妈讲的口渴了，就哼起小调，这时的夜月又是惆怅的，月光如胶粘住了母亲的愁肠，她的心思在哪里，我们猜想不到。
自从月色中，我们吃得到月饼，母亲的牙不适甜，看着我们吃，看着后辈儿孙吃，她心里是甜的。这时的月色走的很快，原来没有的仪式母亲念叨出来。女儿家家的拜下月亮。忽然觉得母亲变了，与原来不一样，感恩的心有了。怀旧的心多了。
今年母亲比任何时候都想与儿女通话。不会发微信，总是打开视频通话后，不会操作又自己挂断了，她在思念远方的儿女，她在惦记什么什么的病在困住了儿女。
那是三月母亲给我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通话一个多小时，母亲第三次脑梗，语言表达不清，虽然是电话，我能明白她八九十的意思，母亲显得那样的健谈，把她对儿孙最关心的问题一一说清，思维那样敏捷。
六月母亲住院了，又出了院。那几个晚上夜月分外明亮。
八月母亲住院了，病危通知书，儿女慌了，治疗后又出院了。那几个晚上夜月分外明亮。
九月母亲又住院了，病危通知书。回到家里，母亲思维依然清晰。在她去世的头一天晚上，我与母亲汇报了小家庭她最为关心的事情，母亲频频点头，感到欣慰。那一晚上，母亲的眼睛分外明亮，我以为母亲病好多了。
第二天她醒来很早，我站在母亲房间的门外看姐姐为母亲擦洗，母亲那时候精神很好，她嘱咐我姐姐将存折交到我们手上，给两个孩子，姐姐已经几次推脱，这一次母亲生气的样子吗，我们拿上了。母亲好像了了一件事情，平静许多。
中午劳累的儿女都睡午觉。我坐在母亲傍边，生病从来不呻吟的母亲，连续的唉唉，难受，我问她身上难受，我准备按摩，母亲摇摇手，转身睡了。
我从母亲房间出来，走到街上，哪天雨下的很大，我去商店买东西，回来路上，大哥电话打到我妻子手机上，我一看我的在静音。大哥说：母亲走了！
当时我丢掉伞，在雨中奔跑流泪。跌跌撞撞到母亲房间，母亲面容全白，双目紧闭。
母亲突然离去，我后悔最后没有守在母亲身边，听姐姐说，母亲是翻身的时候，突然腮帮闪动，只有出气，母亲离世。
我以为母亲不是什么绝症，只要用药，是可以维持现状的。我太不了解母亲，她一直是那样刚强。就这样离去！
这个没有母亲的中秋节，夜月里应该有母亲的月光照拂着我们，怀恋你___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