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隐录》长篇连载小说武侠/玄幻
(一)
皓然白雪,八百里纷飞。
寒风刺骨,萧瑟凛然。
银装素裹的山间,一片皑皑白景,远处山道上,泥土与积雪混杂,相比道路两侧的光鲜亮丽洁白无瑕,路中央这里仿佛像是经历了一场厄灾,似被那万千铁骑践踏蹂躏过一般,隐约间还能嗅到一股马蹄与泥土的交融之气。
天空中,风牵引着雪,雪伴随着风,好似在翩翩起舞,又好似在你争我斗,一个美之柔和,一个刚之凛冽,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这场反转异常的“表演”之中。
山间清幽,风雪簌簌。
山道一侧,伴随着马匹呼哧之声,迎面走来两位中年男子,二人分别骑着一黄一黑两匹骏马,谈笑风生间,迎着白絮飞舞,齐肩踱步前行。
二人穿着厚实,但在这冰天雪地里,也难免会感到一丝凉意,脸面与双手也都被寒风吹的轻微泛红。
骑着黄马的是一名虬髯大汉,皮肤黝黑的他,粗眉大眼,虎背熊腰,咋看上去犹如一只黑罴,让人望而生畏,在这“白色世界”里,显得别具一格。
虬髯大汉一脸憨笑的看着一旁骑黑马的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倾佩之意,恭维说道一句:“没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了严大哥,真是令俺三生有幸啊!”
由于天气寒冷,虬髯大汉一开口,白色的寒气便由苒而生,似那吞云吐雾一般。
骑黑马的男子一听这话,顿时一脸谦虚起来,“诶”了一声,笑道:“刘兄说的哪里话,能在此遇见刘兄才是严某我得幸了呢!”
这男子看上去十分精瘦,面色白净,嘴角处长有胡须,如若不相识,还以为是哪家的王爷呢。
“严大哥真是说笑了!”虬髯大汉惭愧一笑,而后问道:“不知严大哥这是要去哪啊?”
不久之前,二人才刚刚碰面,一时难免会寒暄几句。
“我正要去那天净山一趟。”白净男子脱口而出道。
“天净山?”虬髯大汉低喃一声,紧接反问道:“莫非严大哥是要去参加那水都大会不成?”
白净男子嗯声点头,道了句“正是!”,随即疑问了声:“难道刘兄此次也是要去那?”
虬髯大汉像是被一语中的,讪讪一笑道:“唉呀!不怕严大哥笑话,俺的确也是要去参加那水都大会。”
白净男子听闻后会心一笑,随之褒奖称赞道:“依刘兄的本领,想必定能在大会上一夺风采的!”
虬髯大汉见白净男子这般推崇,一时愧不敢当,谦让未遑道:“严大哥莫要取笑俺了,俺就空有一身力气,其他什么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一介莽夫,不像严大哥智谋超群,本领了得,相比之下,俺差的远呢!”
白净男子冁然般笑了笑,道:“刘兄真是低估自己了,想当年刘兄仅凭一拳之力便将一只成年黑罴打倒在地,四五头强壮的水牛都拉不动你这一双臂膀,可谓孔武有力,让人望尘莫及啊!”
虬髯大汉难以为颜,嘿嘿一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白净男子接而付诸一笑,转眼询问道:“对了,刘兄既然也是要去参加水都大会,那想必也应该知道了吧?”
虬髯大汉顿时迷惑了起来,不知道白净男子所说话语是何意思,于是问了一声:“知道什么?”。
白净男子瞬而神情一怔,若有所思般看着虬髯大汉,心想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眼神中略带有一丝怀疑,随即反问道:“难道刘兄这些时日没有收到过一封信件吗?”
“信件?”虬髯大汉沉思低喃了一声,思来想去间,顿时恍然大悟了起来,连忙说道:“哦!严大哥可说的是这封信?这信还是俺昨日才偶然收到的,险些给忘记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黄皮信件,顺手递给了白净男子。
白净男子伸手接过,置于手中一看,的确是自己所说的那一封信,这封信前几日白净男子也有收到过,在他收到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信远不会只有自己收到,现果然没有猜错。
虬髯大汉一时疑问道:“严大哥,这信怎么了吗?上面都写了啥啊?”
白净男子正揣摩之际,微怔看了一眼虬髯大汉,接而反问道:“难道刘兄还没有看过?”
虬髯大汉腼颜笑了笑,说道:“诶!严大哥又不是不知道,俺不识字啊,就算俺想看也看不懂啊!”
白净男子神情一悦,紧接着反问了声:“刘兄可知这封信是谁写的?”
虬髯大汉蹙眉摇了摇头,问道:“谁啊?”
白净男子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四个大字――“公孙引玉!”
虬髯大汉一听此名,顿时惊声喝道:“什么?公孙引玉?难道就是那号称目煞仙翁的公孙引玉?”
白净男子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虬髯大汉急忙询问道:“那这信上都写了啥啊?”
白净男子眼神深邃的望着前方,不苟言笑般的道了句:“今年的水都大会可要精彩了!”
虬髯大汉见白净男子这话里有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精彩?怎么就精彩了?”
白净男子嘴角轻轻上扬,转眼看向虬髯大汉,询问道:“刘兄可知这公孙引玉广发信件于武林,是为了何?”
虬髯大汉摇头不知。
白净男子深沉说道:“他是想要召集当今武林中所有高手,好在水都大会上一一击败!”
虬髯大汉一听此言,顿时扽住了缰绳,一脸惊讶道:“一一击败?这怎么可能?”
白净男子驻马止步,微笑着道了声:“所以才说精彩啊!”
说完二人又继续走动了起来。
虬髯大汉疑惑不解,边走边问道:“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白净男子摇摇头。
虬髯大汉陷入疑虑,蹙眉说道:“江湖武林,高手如云,又哪是他说击败就能击败的?”
“这我就有所不知了,不过信中写到,如若他没能击败对方,他就将毕身所学功法,一律倾尽传授与其,从此隐居山林,不问武林之事!”白净男子诉说道。
虬髯大汉听完此言,顿时向白净男子反问了一句:“那这么说,严大哥这次前去也是要与公孙引玉决一雌雄了?”
“诶!刘兄说笑了,公孙引玉的本领深不可测,我又岂能是其对手,只不过是想前去看看这古往今来的难得一战罢了!”白净男子解释完后,紧接着说道:“依我看,刘兄胆识过人,不妨前去一试。”
“不敢!不敢!连严大哥都不是其对手,俺又怎能打得过?”虬髯大汉连忙自我解嘲起来。
白净男子付诸一笑。
须臾间,便听见虬髯大汉语气厚重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那天净山,别错过了这一番精彩!”说着虬髯大汉便驾马飞奔而去。
白净男子淡然一笑,紧接着拍马言驾,跟随而行。
虬髯大汉驾马如奔雷快闪,所过之处,疾风掠影,泥雪飞扬。
白净男子在其身后紧追不舍,不时扬言让其慢点,然而虬髯大汉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快马加鞭。
绕过一两弯道,正眼前便是一条直挺挺的道路,可不成想在这道路中央,竟有一人在漫步行走。
虬髯大汉刚想减速让步,竟发现这马居然不听使唤了,任凭怎么扽绳言吁,这马依旧如影随形。
虬髯大汉见情况不妙,立即高声喝道:“快让开!快让开!”声音如雷贯耳,但是那人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不予理睬。
尾行而来的白净男子见此幕,顿时一脸惊恐,大喊了一句:“小心!”
眼看着马上就要撞上,那行人仍旧对虬髯大汉的警示无动于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虬髯大汉一不做二不休,起胯斜身,握紧缰绳,咬紧牙关用力嘶喝一声,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马被虬髯大汉硬生生的给侧身摔了出去,在倒地的那一刹那犹如激起千层巨浪,万分壮观。
幸好山道两侧积雪成堆,不然这马也就下了黄泉,马虽未死,但由于被惊吓过度,转眼间便逃之夭夭了。
虬髯大汉将马摔出去的那一瞬间,也伴随着惯力滚出数米远,如同在滚雪球一般,全身是雪的他,奋力爬起,未做清理就怒气冲冲的朝那人走去,张口便骂道:“他奶奶的!你到底会不会走路,没听见俺在后面叫你让开么?”
眼前这人看似一老者,头戴斗笠,衣着单薄,看不清样貌,在这大雪天里形单影只,身上无包袱行囊,只有右手上拄一檀木拐杖。
老者面对虬髯大汉这般叱骂,依然我行我素,不给予理会,虬髯大汉见此情形,顿时怒火中烧,随步上前拦下了老者。
白净男子此时也急忙赶了过来,见此况,连忙跳下马来,快步上前,拆分了二人,并且还不忘向那老者加以道歉,说道:“老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兄弟鲁莽惯了,如有冒犯,还望老先生多多见谅!”
老者不语,继续朝前走去。
被拉置一旁的虬髯大汉,见那老者爱搭不理的样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是他挡路在先,反而还要向他道歉,越想越气的他,刚想再次走上前去,好生向他说道一通,却被白净男子给拦下,劝道了句:“好了好了,刘兄消消气!”
“严大哥!像这种人就不应该让他走!”虬髯大汉怒目睚眦的看向那老者,愤言说道。
“没出事已是万幸,以后注意点就是了!”白净男子虽安抚劝导,但虬髯大汉仍是感到愤愤不平,“哼!”了一声,大喝了一句:“真是气煞俺了!”
现已马丢了,人也没好生指责,任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感到心气不顺,气愤十分。
白净男子见虬髯大汉这般气愤,于是只好语重心长的劝说起来,道:“好了刘兄!事已至此,就这样算了吧,你我还是抓紧赶路,否则就真误视了一番精彩啊!”
虬髯大汉慢慢压制住心中怒火,冷静说道:“严大哥说的是,还是赶路要紧,只不过我那马不知去了哪里,还望严大哥能捎俺一程!”
“ 诶!刘兄见外了!”白净男子跨马而上,展手一伸,朝虬髯大汉道了声:“来!上马!”
虬髯大汉会心一笑,一手握住白净男子的手,一手摁住马身,轻纵一跃,稳坐于后,接而二人便齐驾并驱,远行而去。
马奔如风,人行未及。
没走多远,二人便与之前那名老者,擦身而过,虬髯大汉还不忘横眉怒目般的瞅了其一眼,心中格外不服。
虽有不服,但又能怎样?总不能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再与其好好对峙吧?思来想去,虬髯大汉长叹一气,心想还是这样算了吧! 就这样二人乘马径直离去,将老者远远的抛在身后,渐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