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少年时(10)

初春，小草发芽，杏花已漫山遍野。我们开学，农田尚未开犁。

趁着农闲，一天晚上，村子西头放露天电影——血战台儿庄，抗日片，男孩子最喜欢这种战争题材的电影了，我看的很着迷，电影结束了，我脑子里仍然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也刚看完电影回学校的老田头，他提着马扎板凳，一边走，一边哼着京戏:“听罢言来泪双淋，可叹你为杨家命丧番营......”不明白他，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为什么总是那么乐呵。

他也看到了我，笑咪咪地问:“那个兔崽子后来欺负你没有？”

“没有，爷爷。”我说，“幸亏你那天出手相救，要不，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离那小子远点，跟他爹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个好东西！他要是再敢欺负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揍他个鼻青脸肿才怪。”

“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仰脸问道，“爷爷，听别人说，你以前是当兵的，也打过小日本儿？”

他笑着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

“那你能给我讲讲打仗的事吗？是不是像电影里头演的一样？”我好奇地问。一想到打仗，我就觉得刺激好玩。

“哪能跟电影一样呢？日本鬼子不好打呢，几个中国兵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日本兵，倒不是说我们不勇敢，是武器装备赶不上人家啊，说到底还是咱中国那时候穷。”

他顿了一下，又说:“有时，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啊。”

说着话，到了学校门口，再往前走我就可以到家了，可是，我还不想回家。

在老槐树下，我站住脚，问:“爷爷，你平时晚上几点睡觉？”

“12点以前没睡过。”

“那正好，你看，现在才10点不到，我去你那儿，给我讲讲抗日的故事吧。”

“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哪！不过你爸妈可不放心你这么晚在外面啊。”

“没事，我爸妈就在前面，我告诉他们一声就行啦。”

那天晚上，老田头照例喝了几杯高粱酒，带我走进了几十年前烽火硝烟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