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故事

我从来不会爱上直男，喜欢是喜欢，性幻想是性幻想，但是界限还是心知肚明。

但是直到我跟直男发生过关系，又过了好些年，我才知道这条界限本身就是模糊，暧昧不清的。直男并不比你好受多少。

M跟我一层宿舍，我419，他423，之前从来没打过招呼，但是见过一百次，且这一百次全是偶遇，第一百零一次我精心制造的“邂逅”，倒是撞见他在卫生间大号，就是一进门正对的那个坑位，支着两条腿，进来了人眼皮也不眨一下。

M是学校体育队的，但是并不人高马大，反倒是有些瘦弱，弓腰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脊梁像猫一样拱起，长长的一溜，皮包骨头。臂膊没有肌肉，胸前也是一马平川。两条腿从宽松的针织裤底下抽出来，一晃一晃叫人担心。这人像是天生一样不会好好走路，两条腿吊儿郎当地抄啊抄啊，肩膀也时不时耸一下。M生的算不上好看，只有眉毛生的奇巧，标准柳叶眉，眉心弯下去。撞见的次数多了，见面倒也笑一下，他歪着头，嘲讽似的挑一下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但平时人堆里碰见他，不管他有没有看见你，都装作没看见。下颌微扬，看不清玳瑁眼镜后面的光，一脸戒备的神气。

M大我一级，大三暑假留校考研，正巧那年我因为学校项目推迟一月放假，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里。一天，我从宿舍出来准备锁门，哐啷一声提门声，看到有人从西面走过来。我们宿舍是东西方向，早上太阳从东面照过来，西面被照的明晃晃一片，耀眼，什么也看不清。但是根据那人的走路姿势我断定应该是M，接着他就走近了，仍旧歪着头，有些惊讶，但还是标志性嘲讽的笑了一下，不过显然欲言又止。我也有些诧异，打招呼的手扬到半空他就下楼了，我自己在那里尴站着。

然后晚上我们就在浴池“偶遇”了，他从里间出来，头发湿沥沥滴水，估计是把沐浴露什么落在外面了。我正好掀帘子进去，撞个满怀。他可能没想到假期会碰上人，又给人窥视了，有些惊又有些气，盯了我两秒。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我都已经把门插好准备休息了，这时听到邦邦邦敲门声，很重一下下。心里纳闷，我还猜着是同一个系的留校的同学，于是就光着身子只穿条内裤爬下去了，一面开门一面还一只手伸进内裤挠着屁股。谁知道一开门看见M捧着块西瓜站在门口，只穿一条斜杠沙滩裤。他倒不认生，直接就一步迈进来了，

“怎么你放假没回去吗？今早上看见你。”

说着就扭过头来，碰巧看见我从内裤里快速掏出的手，挑逗性的笑了一下，还是那颗虎牙。

“怎么，手干嘛呢？" 打趣着又笑了起来，这回是大笑，但是没出声。

"打飞机吗在？看不出来你这么不老实啊！"

我站着没说话，心想真TM的直男，说活口无遮拦。看见他那么神气，心里也有些气，就顺口接到，

“怎么打个飞机还不行了。”

语气有点冲，自己都怔了一怔。他也是一震，眼神有些变化，但倒也没十分在意。

“行。怎么不行！”

说着竟然走过来冲我臀部拍了一下，我感到他手掌的形状跟力度，有些震动，像小姐第一次接客，遇见陌生的手伸到后面揩油。他的手停留了一秒钟，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一秒拉长到一光年，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像是一场偶遇。

自从上了大学，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开玩笑，其实也是因为我的Gay身份，所以这些肌肤之亲格外敏感。呆了两秒，恼羞成怒，我跨了一步上去也拍了他一下，这一下真是电闪雷鸣，他的臀型格外好，翘，有弹性，而且他里面也没穿内裤，两片屁股就在沙滩裤里乳房一样晃了一晃。我的手，顺带着手臂一下子都麻了。

这一下真是拉近了距离，从这以后我们就熟了。他笑着跳起来，使劲抓了我屁股几下，差点把内裤扯下来。

不过毕竟是有些窘，他接着就说着正事什么考研留校，什么西瓜巴拉巴拉一大推，我一句话没听进去，只觉着他的手指抓过的地方火烧，脸也火烧。但我还是听进了一句话的: 他是混合宿舍，自己住这边，回来连个人也没有。他们院都住北边。

然后他就走了，西瓜我一口没吃，脑子里乱哄哄全是他的脸，小虎牙，还有抽长条子的光身子。第二天早上突然想起来他送的西瓜不能不吃，结果一晚上全都槽烘了。我倒心疼，不过更怕的是去倒垃圾给他撞见。

往后见了面他都会拍我一下屁股，有时候跟同学一块，他会趁着不注意的时候伸出手来从后面拍一下，接着就是猥琐的笑，恨得人牙痒痒。急了我也会抓他，直接照命根抓，软软的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挺大。他也闹，我会躲着，因为闹着闹着我就有反应了。

“你他妈不是有女朋友，整天吃我豆腐？！”

“对象不让碰吗不是。再说了……她也不是你啊！”一脸痞痞的坏笑。

不过闹完之后都会意味深长地望我一眼，瞅得我心里发慌。

M晚上都去跑步，然后是仰卧起坐，我岔开腿坐他脚上压着，他弓上来一个就摸我一下，摸一下就喊一遍我的名字，摸一下就喊一遍我的名字“张宇”，“张宇”。摸不了三下我就推开他，骂，然后背朝他坐着。他就笑，仍然起来的时候摸我一下，从脖子顺着脊柱到腰，一下，两下。

直到好多年后，我还能清楚记着他手指触摸的感觉，像饮料顺着脖子淌下来，一阵激灵，想起来快乐了好久好久。

从操场回来都是来我宿舍，因为我收拾的干净。有时候他也在这儿过夜，两人对头睡。我试探了几次后伸过手去捋他的头发，他趁机把我的手反扣在枕头上，逼我明天早上喊他起来背单词。有一晚下雨，他嫌冷爬上我的床，两人盖一床被子，背靠背发微信，斗图，调侃中午的鱼骨头。

有时他半夜下床喝水，铁床吱呀吱呀。我听着他咕咚咕咚咽水的声音，想象着他闭着眼爬上床，手伸进内裤挠屁股，然后把腿翻在被子上睡觉的样子，突然间特别幸福，幸福的睡不着觉。整间房子都似乎幸福了起来。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有一个月，直到八月三号，那天晚上他发语音让我去他宿舍一趟，听起来有些不耐烦。我就去了，他见了我照旧开玩笑，也没多说什么，但是气氛怪怪的。结果那天半夜我听见门响，朦朦胧胧下去开门，看见M光着身子倚在门口墙洞上。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我还没开口他就一把推开我进来了，满口酒味。我倒是故作镇定，不朝他下面看，

“干嘛呢，半夜发春呢，看把你浪的。”

“有本事你也浪啊！”

他径直走到窗台，把那一半没拉上的窗帘刷拉扯上了，然后就一脸坏笑踱过来扯我内裤，

“你也浪一浪啊，光说我浪。”一面说还一面摩挲我的腰。

  ”……“

“你他妈是不是喜欢我“，外面月光很好，借着蓝绒绒的光线，我看到他咽了口唾沫。

“我早就知道了。”你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说。”

我不说话，他也不朝我看。窗户上方射进两三方斜斜的月光，冷冰冰像面镜子。

“想吗？打飞机吧……我帮你。”

说着他就伸手下去，握住，掏出，搓弄着。我先不朝他看，后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鼻子正好合在肩胛骨。他扭头在我头发上蹭来蹭去，像只受伤的小猫。

我感到有水珠落在我头发上。

我颤抖的厉害，伏下身去舔着他的肚脐，犹豫了一下托起他的JB来，含进去前抬头望了下M，他一脸沉默，闭着眼。接着我就给他K，他慢慢BQ，GT伸出来。从我学生时代开始约P，这是我吃的第一根JB，我是攻，会给人舔，但是不吃人JB。就算是两任前任，也没有吃过。

那天晚上他S了，S在我肚脐上，然后静静地躺在宿舍窄小的床位上，两个人挤着，不出声。过了一会我扭头想去吻他一下，他迟疑了一会，把头别开了。但是不久他回过头来亲了我额头一下，很轻很轻。我没睁眼。他又把手覆在我下面，一动不动，睡着了。我听见他叹气，像落了场大雪。

第二天没有什么动静，第三天也是，第四天我就回家了。直到我开学再回来，我都没收到他一条消息。期间他头像换了两次，发了三次朋友圈。

然后就忙起来了，也不怎么撞见他了。后来我看见M跟他新女友牵着手从超市出来，他迎头看见我，怔了一怔，露出一颗虎牙。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直男不可碰，所以心里也没起什么波澜，但看到他们俩的背影，还是感觉给针扎了一下。

之后他见我会笑一下，没人的时候还是会跑过来冲我黏哒哒痞痞的笑，顺手捏一把屁股，接着就嘻嘻的跑开。我就笑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要请我一块吃个饭，我就去了，也没说什么，他一个劲说我很好，千方百计找话说。埋单的时候我坚持AA，出来了看见他低头不说话，在下面攥紧了拳头。

又一次我在操场上见到他，他把书包压脚上仰卧起坐，女朋友不在身边。我就走过去拉开书包，背对着他坐上去了。他没停，脸色有没有变化我也看不见。

直到一年后他大学毕业，我们都保持着这种关系。他走那天我在外地实习，第二天看到他来我空间访问了一次，凌晨一点钟。

毕业后就是无问西东了。又过了两年，我都快把他给忘了，某一天居然就在朋友圈看到他的婚纱照，我犹豫了下，给他点了个赞。再后来又有了孩子，是个男孩。

看到孩子的名字里有一个“宇”字，我TM在电梯里霎时间泪水披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