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意外（33）

秋天的脚步无声无息一步紧似一步地走来，天空高远起来，白云淡薄而稀疏，仿佛是聚拢的棉桃被一双温柔的手抻了又抻，扯了又扯，这边一块，那边一块，点缀在碧蓝的天空上。风中的凉意越来越浓了，杨树上的叶子半绿半黄，不时有叶子旋转着落下。

方菡芮编织的毛衣还有一只袖子没织的时候，只剩半团毛线了。她平静地问小刘，买的蓝色毛线用完没，小刘什么都没说，第二天给她拿来了两团毛线。方菡芮只是深深地看了小刘一眼，连句谢谢都没说。

方菡芮收好毛衣袖的最后一针，将线头一针一针塞进毛衣袖的内侧，挑出来，再塞进去，直到袖口的正反针结束的地方，才锁好线头。她站直身体，将毛衣放在床上，拉直抚平，不知不觉，几滴眼泪落在毛衣上，泪珠散开，融入毛线和孔隙里，只让那一点毛线的颜色变重了。

她用手指手抚摸着泪水浸湿的毛线处，似乎想把眼泪擦干，却没有一点潮湿的感觉。她呆呆地看着手指尖想，自己的这次恋爱是否也如今天滴在毛衣上的泪水，转瞬就了无痕迹，明天，那仅有的一点痕迹也消失殆尽，谁又能看出那曾落下一滴眼泪呢？

方菡芮盯着手指尖，站了好长时间，才放下手长吁一口气，俯身将毛衣折叠好，用一张宣纸将它包起来，再用蓝色的毛线将纸包系好。

她看看手表，七点半了，天完全黑下来了。风吹着电线，电线发出阵阵的哨鸣音。她穿上风衣，在风衣里围好丝巾，走出自己的屋门。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淑珍正在看着电视，听见方菡芮房门开关的声音，将目光转过来，立刻走到方爸爸的身边，推了推他，向门口努努嘴，方爸爸站起身，边走边问：“菡芮，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呀？”“我下趟楼，十分钟就回来。”

陈淑珍跟着方爸爸走出客厅，她看见方菡芮手中抱着纸包，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方菡芮刚关上房门，陈淑珍就进了方菡芮的房间。她拉开衣柜门，没有毛衣。她又拿过方菡芮的背包，包里也没有毛衣。她知道这一两天，方菡芮的毛衣就编织完工，她手里的纸包就是毛衣。她把毛衣给谁？难道她和刁强还有来往么？

她到门边去穿鞋，方爸爸问她：“你干什么去？”“去把大衣给我拿来，然后看你的电视去。”她打开门，听了听，轻轻关上门下楼了。她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探出头去看看，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裹紧大衣，走出了楼门。

陈淑珍拐过了楼房，就看到方菡芮站在路灯旁的一棵大树下。陈淑珍又往前走了走，看见大树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从身高判断，是刁强。他们果然还有来往！陈淑珍觉得气往头上顶，她要冲过去把方菡芮拉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