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时间和距离

跟大学老师打电话。虽然相隔在东西两半球，并且一个是早上，一个是晚上，老师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感觉却依然还像当年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答疑那样。

大学三年级之前，我对人生都很随意。学习考试，弹琴跳舞，看书旅游，以及和小伙伴们厮混。没有什么是我感觉我特别想做的，也没有什么是我觉得我特别不想做的。以至于初中毕业同时考上了一中和技校，我甚至想着去南航技校也不错。要命的是我父母也是如此佛系，竟然也想了想才说要不还是上一中吧。

所以在20岁之前，我的人生的快乐源泉都来自单纯的玩儿。上课看课外书，和周围小伙伴偷偷说话，翻墙逃课，冬天打雪仗，夏天游泳。长大了又有打牌吃饭唱歌蹦迪甚至喝点酒。哦，还有谈恋爱。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觉得不想玩了，忽然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于是拿起书本开始读书。而那个学期，我们的课进行到量子力学和电动力学。后来，是广义相对论。

我体内一股巨大的能量忽然找到了出口，在这些课中着了迷。我看完了课本，做完了所有习题和课后题。又跑进学校图书馆，在相应的书架上看更多的书。又几乎看完了，我继续跑到京广大厦里的漂亮国大使馆图书馆，看外文原版的更多的书，和报纸杂志。我第一次体会到：学习，获得知识，想明白或者算明白一个问题，是这么充实快乐。

最后一个学期，我跟着老师做毕业论文。老师带着我，把我从京广大厦的图书馆里看到的一本期刊里的一篇文章所讨论的题目，做了更深的文献挖掘，和对相关问题的讨论。

老师带着我，走进了档案级别的图书馆，找到并阅读了当时全北京市仅能找到几份的文章。老师带着我一起读，教我如何分析，怎么提出一个好的问题，以及，最后怎么写出一篇达到期刊发表标准的文章。这篇文章后来确实发表了，是我人生发表的第一篇论文。

在做论文这个过程中我围观了，并体验到了一点老师的生活。我惊喜地发现，原来做科研的生活是这样的。如果每天都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简直就是活在美梦里。那一刻，我发现了：这就是我这辈子想做的事，这里面有我想要的一切。

后来，虽然我毕业以后没有立即走上科研的路。但，转了一个弯，我还是走回来了。我过上了我想过的生活，每天都在做着我最想做的事。

老师对于我，就像我人生的一个参考系。虽然我达不到老师的高度，但能看到前方是什么样的，我就有了向前走的勇气。

不知不觉电话里聊了一个小时。感觉还有好多没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学的时光说起来很遥远，感受到的却还是那么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