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到肝痛的言情故事……

2021-09-03  本文已影响0人  佛几时曰

原创短言:《还似旧时游上苑》——选自公众号损色言情

摘:明明相爱的人,在一起却不快乐。

作者:英俊奶黄包

图片来自网络

余昭欢收到一纸赐她自尽的诏书时,正临窗靠在软垫上,懒洋洋地歪着。

她没有跪接王诏,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烛花。

内侍恭恭敬敬地捧着王爷的诏令呈给她:“请娘娘领命。”

余昭欢没有接,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

“九百八十日。”她说。

余昭欢嫁给沈容那日,明明晨起还是阳光灿烂,待她花轿出门,却转瞬阴云密布,狂风四起,继而大雪纷飞。

大雪将喜气洋洋的红色帐幔覆住,入眼处白茫茫的一片,宛如国丧。

她心里便狠狠一沉,如此征兆,怕是不吉。

好在沈容似乎是不在意的,身边人劝他说,王妃入府竟是如此天象,况且王妃生的那样妖冶,怕是大凶之兆。

沈容冷冷地斜睨那人一眼:“天象之说向来没有定数,又何论凶吉?”

余昭欢隐隐约约听在耳中,心下安定,渐生暖意。

彼时,沈容还只是圣上最不受宠的,又因腿疾不能行走的第七子,远离政治中心的京城,被圣上派驻江东常年驻守,获封江东王。

而余昭欢身份尊贵,是一品建安将军嫡出独女,三朝元老护国公的孙女。

正如她往后十数年同沈容说的那样,她这般才貌出身,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可那时,沈容摇着轮椅进来,有些艰难地揭开她的盖头,温和地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天象不过是哄人玩儿的把戏,我不信这个,你放心。”

余昭欢闷闷地“嗯”了一声,望着沈容清秀俊逸的面容,她想,这门亲事,也没那么糟。

余昭欢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三年。

彼时,沈容已然为了她将王府后院空置多年。虽然这在大周实属罕见,可对余昭欢来说,她这样金尊玉贵,得到沈容这样的敬重宠爱,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纵然得了这样的椒房专宠,她的肚子依然迟迟没有动静。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命人快马加鞭地赐了一个美人儿来,给沈容做侧妃。

母亲也来信给余昭欢,明里暗里地提点她,皇室该子嗣繁茂,让她不要孩子气,早日为王府添一个世子才是正理。

余昭欢望向窗外,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的帐慢垂挂在半空中,很是喜庆。那位侧妃被敲锣打鼓地从侧门迎入府中。

那日阳光晴好,占星官说,是大吉。

余昭欢咬着牙,将母亲的来信撕得粉碎。

她想了想,叫侍女将沈容留在她这儿的衣裳都抱了来,在院里笼了个炭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沈容第二夜才来看她。

那时,她正裹着一袭孔雀翎的大氅临窗坐着,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案几上点了一盏灯,将她艳丽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沈容将轮椅摇的近些,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皱了皱眉,将她的大氅裹紧了些:“这么凉,怎得下人不知道把窗子关了?”

余昭欢的眼睛通红,她一整夜没有合眼。

她恨恨地瞪着沈容,猛地伸手甩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直打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她咬着牙阴阳怪气地讽刺他:“果然是带着吉祥入府的侧妃,难怪王爷一下子便将妾身这等凶煞之人抛之脑后了。”

沈容没有躲开,也没叫疼,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很轻地说:“昭欢,我很抱歉。”

余昭欢没有等到她想要的解释。

他们这样对峙了许久,最后,她也泄了力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肿的老高的脸。

可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凉了一点。

第五年的时候,余昭欢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孩子在肚子里折腾了整整一日,她觉得自己像是整个儿被撕裂了,直到将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了,才听到孩子洪亮地啼哭声。

她醒来的时候,沈容已然抱着孩子候在她床畔,见她醒了,忙轻声问:“身子还好么?”

见她点头,他便安下心来,笑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已向父皇上书,立他为世子。”

余昭欢笑了,有些虚弱地问:“可起了名儿了?”

沈容摸了摸她的脸:“还没,想等你来起。”

余昭欢破天荒撒娇地将脸窝在他的手心里,略略思忖片刻,说:“我愿他一生浓烈炽热,就叫沈灼吧。”

沈容微微颔首,没有反对。他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昭欢,你受苦了。”

余昭欢觉得定是这屋里太热的缘故,分明她心里这样快活,可眼眶却热得想流泪。

她不知道说什么。仔细想想,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似乎没人教过她怎样将心里的情愫说得像沈容这样柔软。

她又想起了那个带着大吉的天象入府的侧妃,这个人,这件事儿,就好像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她想了很久,最后有些生硬地说:“你既知道我的辛苦,就更得好好待我。”

沈容的眼睛似乎暗了,可他只是叫乳母把孩子抱走,握着她的手,温和地笑说:“那是自然。”

他总是这样好性儿,就好像这些年两人每每起了争执,他总是那个最先低头的人一样。

沈容最后还是食言了。

余昭欢始终记得,那是他们成亲第八年,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她在院里树下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躺着,身边的侍女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打着扇。

那时她父亲刚刚过世,她悲痛了许久,难得有这样的悠闲。

沈容在她身旁皱着眉看书,她瞄了一眼,见沈容在看兵书。

她知道沈容历来爱文不爱武,一时间有些错愕:“你看这劳什子做什么?”

沈容叹了口气:“我朝历来重文轻武,如今建安将军过世,朝中更无可用之人了。”

他道:“我想把将军手中的兵符取来。”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犹豫,倒像是早早下了决定似的。

余昭欢看了他一眼,她若是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些年才算是白费了。

沈容因着腿疾的缘故,素来是不受先帝待见的。而他的七位兄长投父皇所好,一门心思在文学上经营钻研,沈容虽也善文墨,可却实在无甚大用,也难怪他想另辟蹊径了。

可大周历来皇位都是一场腥风血雨,先帝甫一上位,便将曾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几位兄弟屠杀殆尽。其中有几位,还是她父亲亲自抄的家。

她伸手将沈容的兵书抽走说:“要那兵符做什么,让你的兄长们争去吧。”

沈容盯着碎了几块瓦片的屋檐,若有所思:“这王府还是太小了啊…”他的目光飘悠悠地落在余昭欢脸上:“昭欢,你不想去更大的地方瞧瞧么?”

很多很多年过去,她依旧牢牢地记得他极认真地望着她说:“昭欢,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一切。”

说这话时,他点墨般的眼睛里,有着簇簇跳动的火光。

余昭欢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她想说她只想他平安,她也想说最好的她已经得到了…

可这些话都似乎被封在喉咙里了。

她只是没好气地说:“我若是图这些,何苦嫁给你?”

她重新卧回躺椅上,阖上眼睛:“我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沈容的眼睛里的光就这样一瞬间消失了。

他静静地凝视了余昭欢半晌,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年…委屈你了。”他哽了一下,余昭欢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他最后还是如五年前一样,只是平静地说:“昭欢,我很抱歉。”

可这次不知怎么的,余昭欢心里隐隐发慌。

半年过去了,沈容没再来过。

余昭欢听身边的侍女说,他最近很是宠爱那位侧妃,她还听说,那位侧妃极善歌舞,待人随和,沈容喜欢她的温和从容。

余昭欢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一边冷笑,念一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可另一边,却又深深地觉得落寞。

侍女跟了她很多年,知道她只是嘴硬,便试探着劝她主动去找沈容讲和:“说到底是娘娘伤了王爷的心,何况王爷到底金尊玉贵的,娘娘总那样驳他的面子可怎么好呢?”

余昭欢觉得有理,可一想到要她低声下气地去向沈容求和,她觉得自个儿不如死了算了。

那些小女儿家委曲求全,使尽解数攀龙附凤的小花招她是不屑的。她与她们不同,她不会去求着沈容原谅自己,她要他主动走到自己身边。

沈容素爱诗词,而她也颇通诗书,正逢这几日有些名气的才子咸聚江东,曲水流觞,畅谈诗词,沈容亦在其列。

她便闭关几日,绞尽脑汁写了一首七言绝句,送到诗会上。

不出所料,江东王妃一时之间声名大噪,余昭欢心头暗喜。她想,只要在他看重的地方比他更好,他自然会高看自己一眼。

她等了两日,沈容便来了。

她心里很欢喜,可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讽刺道:“哟,稀客,王爷怕是走错屋了吧。”

沈容没理会她的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余昭欢心头一紧,有些不安起来。

她这才知道,沈容将这次诗会看的极重,他指望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在皇帝面前搏一个才名。可如今,众人皆言江东王妃文采斐然,竟将王爷也比了下去,一时间,沈容倒成了京城的笑料。

余昭欢只觉得“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极重,一时间扰得她烦躁。

沈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很冷静地问:“现在,你高兴了么?”

余昭欢的心里头似乎有另一个自己,那个小人拼命砸着她的心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几乎要破壁而出。

可她听到自己嘲讽道:“是啊,堂堂江东王,竟被我武将世家出身的一介女流抢了风头,实在叫人笑掉大牙。”她装作不在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摆:“若是王爷自个儿够好,又怎会怪到我头上?不过是自己不济罢了。”

沈容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她强撑着一口气,极倔强地回望着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容才淡淡地说:“你就这样讨厌我。”

他说得那样肯定,斩钉截铁的,似乎这话在他心里盘算了许久,早就下定了结论似的。

余昭欢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很想说不是,她想说她不过都是死要面子,她也想说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可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这儿,她没法回头了。

余昭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她说:“讨厌?王爷多虑了。妾身何曾在意过王爷,又谈何喜欢,谈何厌恶?”

沈容的眼睛像一滩寂静的死水。

余昭欢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抽空了。

沈容最后一次来她这儿,是一个很冷的冬日。

可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极亲和地问沈灼近日的功课如何,身子如何这样家常的话,仿佛杵在一旁的余昭欢不过是个精致的瓷器,摆在架子上,漂亮却非活物。

余昭欢咬咬牙,决定扯下脸来同他说说话。

毕竟,他已经许久未曾同她说话了。

她尽力平和地说:“这几日冷的很,王爷要擅自珍重,多添衣裳。”

她小心地观察着沈容的面色,可他波澜不惊,摸了摸沈灼的脑袋,视她如空气。

余昭欢觉得自己的脸面和好意仿佛被他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脸上烧的火辣辣的,又气又恼。

她最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的冷战,即便是鱼死网破,她也只想有个结局。

她一把扯下沈容的靴子,恨恨地扔进炭盆里。那靴子是丝织的,刹那间便火光冲天,烧了个干净。

沈容平静地看着她,还是一言不发。

余昭欢冷笑了一下,尖锐地说:“王爷既然腿不能行,又穿什么鞋呢?岂不浪费?”

此话一出,屋里侍女小厮皆倒吸一口凉气,顷刻间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沈容的脸色一瞬间灰暗下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慢慢地摇着轮椅,徐徐地淹没进屋外茫茫的白色里。

余昭欢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她很想追上去,可她的腿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捂着心口,那里冰凉一片,像是没了知觉。

她拼尽全力想狠狠地刺痛他,可说到底,她从来没想过真的伤害他。

这次后,余昭欢逐渐变得放纵起来。

府中人常见到王妃深夜披发赤足在府中瞎逛,酒不离手,成日里醉醺醺的。一旦喝醉了,便阖府里闹着要见王爷。

其后,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带着毒酒到府中侍妾侧妃房中挨个转了一圈,将她们悉数毒死。

下人们都说,王妃疯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沈容,是在花园里。

彼时,她已经喝了几壶,赤着脚在小桥上坐着。

沈容摇着轮椅,在她身后停下,问:“你要见我?”

算来,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

余昭欢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静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栽进他怀里,咯咯地笑着,一张嘴,尽数吐在他身上。

沈容没躲,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一片清明。

余昭欢的笑淡淡的,挂在唇畔,有些凄凉。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沈容的眼睛,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你总能记得我吧?”

沈容没应,她笑意便更浓一些,她说:“沈容,我不快乐。”

余昭欢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那盏清酒。

内侍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神色无异,倒不像府里人传的那样,是个疯子。

他依着王爷的诏令,将王妃的罪状一一列数。其中一条,便提及她出嫁当日天有大凶之象。

余昭欢恍然记起大婚那日,他说,天象不过是哄人玩儿的把戏,我不信这个,你放心。

她觉得有趣,又深深地觉得悲凉。

她伸了个懒腰,伸手取了酒,凝视片刻,竟有一丝释然:“我这辈子从没听过他的,也罢,这回便难得听他一次。”

她仰头将那杯酒喝尽,笑眯眯地坐回塌上:“你回去交差吧。”

内侍舒了口气,依着这位王妃的性子,他本以为她会砸了杯子大闹一场,不想竟这样顺利。

他千恩万谢地起身要走,便听得余昭欢在身后叫住他。

他战战兢兢地转头,见她脸色惨白,口鼻渗血,却还是颤颤地从软枕下掏出一个包裹。

内侍忙躬身上前接过。

她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后记

那是她死后五年。

江东王在江东起兵逼宫,直捣京城。

皇帝不得已下诏,传位于江东王。自己则安安稳稳地做了太上皇,从此不涉朝中之事。

晨起,内侍上前来伺候新帝上朝,见他正盯着一双金丝绣的靴子发呆。那靴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头的蟠龙纹都暗了些。

他忽然记起五年前。

那日,他端着空了的酒杯回来向王爷复命。

王爷正在案前下棋,见了酒杯,手上微微一滞,片刻后,只是淡淡地说:“她这回竟肯听话。”

他辨不清王爷的意思,便只能低头应是。

他恭敬地将手里的包裹呈到王爷跟前。

王爷打开包裹,里头赫然是一双做工精细的用金丝绣的靴子,靴身上赫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蟠龙纹样。

他心里一惊,忙垂下眼去不敢看。

王爷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她…可说了什么?”

他有些讶异,王爷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他垂首,恭谨地将王妃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王爷。

她说,愿王爷太平康乐,如愿以偿。

王爷颤声问:“还有呢?”

内侍想了想,说:“还有一句话,王妃托奴才务必带给王爷。”

她说:“我很抱歉,沈容。”

她的一生就在这句话的尾音里,尘埃落定。

他偷偷用余光看了看王爷,王爷没有说话,似乎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红了眼睛。

他回过神来,见新帝指着那双靴子道:“今儿个穿它上朝吧。”

他忙应了,跪下伺候陛下穿鞋。

他垂着头,隐隐约约听到陛下喃喃自语地问道:“如今,你快乐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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