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涤美人
“屈原佢拣累哋个块投江,真糸冇拣错!别地方个粽子,都冇咁纯粹!”
周生是东莞人,早年也站在改革春风的风口飞过一阵;还怀揣过房市热钱,游遍了大中城市;现在,主要是带着孙子,到处喝茶,顺便在股市“收米”。大概上了年纪,周生平时不大敢吃糯米。可能是听到我说“清水美人粽”,被前四个字,激起了肝火,他主动要了两个去。上面的话是隔天才跟我说的,不知道是因为要一夜时间作严谨统计总结?还是由着芦叶清香牵引,做了次穿越回来?
我也是看到邮寄过来的包装,才知道老家粽子的闺名。拆开来看,如同一群河边浣衣的丽人,站在面前,芦叶为裙草绳系,清香糯米白如玉,在乡亲们手工下,一个个身形纤细,造型恰似美人尖!以青草、美人在《楚辞》出现的频率,用“清水美人”对应屈子的《思美人》,应该不致使老人家再投一次江吧!
回忆中,家乡包粽子,吃粽子的时间很长。我们把端午叫端阳,五月初五叫头端阳,五月十五叫午端阳,五月二十五叫末端阳,有三个端阳节的说法。
进入农历五月后,家里长辈会先割一捆biao草(一种兰草的叶子),摊在房前,爆哂杀青。然后,隔着日子,随机找一处河滩或是湖畔,釆上些新鲜芦苇叶回来。先把自家糯米浸泡上,然后把芦叶放锅里,沸水煮去涩味,再捞出用清水浸泡。我很喜欢这道工序,常常积极主动地烧火添柴,总觉得这是一个向请示神灵的仪式,如同人们礼佛前斋戒沐浴一样。不然,粽子包好后,无论灶里多大火,煮多长时间,都有没熟透,不入味的感觉。但只要熄火后,不揭锅盖,静置一夜,第二天早上,粽子的清香,便开始在空气中飘荡,就好像有位神仙夜里消消施了仙法。
清水美人粽是素雅的,除了应节气做几个绿豆粽,我们不会添加任何食材,一如千年前,乡亲们不忍鱼虾啃食屈原身体,就地取河边芦叶,包裹粮食投喂时的模样。
我知道别处的粽子都已经有了各自不同的含义,并不能说是“外面的妖艳货”,但我每年五月最想尝的还是“清水美人粽”的古早味!
我问周生:“口味怎样?吃得习惯吗?”
他非常正式,用标普回答:“凡是用美食承载记录的事迹,美食口味差,事迹就不会经久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