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国平天下（3）

以宝论本末

《国语·楚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楚国大夫王孙圉出使晋国，在晋定公为他举办的欢迎宴会上，晋国权臣赵简子故意对着他把身上的佩玉弄得叮当响，并凡尔赛道：“你们楚国的美玉白珩还在吗？”

王孙圉却回答说“我们楚国并不把白珩当成宝贝，楚国所珍爱的，是大夫观射父，他能作训辞，负责外交工作，使别国找不出楚君的毛病；是左史倚相，他既能道训典，使楚君不忘先王之业，还能祭祀鬼神，是楚君不违天命；是我们的云梦泽，那里物产丰富，可以备国家不时之需。白珩只是先王遗留下来的玩物，怎么会是宝贝呢？”

王孙圉指出国宝有六：“明王圣人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龟足以宪臧否，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楚虽蛮夷，不能宝也。”

《大学》把这个故事概括为一句话：“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显然，这个善最本质的含义就是顺天命，保万民，安社稷。

历史上类似的记载不少，比如魏惠王曾向威王炫耀他的宝贝十颗大珍珠，齐威王却说：“我对宝贝的看法和你不一样。大臣檀子，为我镇守南方，楚国不敢来犯；大臣盼子为我镇守高唐，赵国涉足黄河；大臣黔夫为我镇守徐州，投奔的百姓近万户；大臣种首负责治安，都城内竟致道不拾遗，他们才是齐国的宝贝。”

晋献公宠信骊姬，骊姬欲立自己的儿子奚齐，于是逼死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夷吾被迫逃亡。五年后，晋献公病故，奚齐继位。

就在这个时候，秦穆公派子显到翟国向重耳吊丧，按理秦穆公应该派使者向奚齐吊丧，可见其不怀好意。子显向重耳转告秦王的话说，父王去世、王位更替的时候，公子既可以得到王位，也可以失去王位，希望重耳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重耳的舅舅狐偃（字子犯）对重耳说：“流亡在外的人无以为宝，只有爱自己的亲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你还是谢绝了他的好意。”这意思是说，父亲去世，居丧才是最重要的，怎么可以借此机会谋夺私利？

于是重耳回复子显说“重耳居父丧而不能亲临丧礼哭泣哀悼，让秦王操心了，父丧是何等重大的事，我怎么可以借此争权夺位？”重耳痛哭流涕，叩拜秦国使者却不道谢，行礼后站起来，不再和子显私下会谈。重耳痛哭流涕，表示对父亲去世的哀痛；拜而不谢，是不以晋国继承人自居；不私下密谈，表示没有私心。秦穆公倍加赞许。

这件事记录在《礼记·檀弓》，曾子引用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仁亲是本，王位属末。

----《我读大学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