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隔世

      其实很痛苦，一遍遍回想，再把它一遍遍的呈现在纸上，是一个听不太舒服的过程。说来说去，为了感情而受伤的人，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会越来越能体会得到孤独。经历过感情伤害的人总会分为两种极端，要不然极端孤独，想要无时无刻有人陪伴；要不然极端洒脱，享受着那种独自一人的无拘无束。

        我真的欣赏第二种人，可能钱挣得不多，想法不多，生活不多姿多彩，但恰恰是这样的经历，使得他们的欲望也不多。欲望不多的人，对于什么事情都抱着一颗平常的态度。你无法从他的表达中，看出他对于一件事情的看法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好像一切在他眼里都那么波澜不惊。你或是想让他表现表现，他却那么不为所动，心之所至仿佛如止水一般，泛不开丝丝涟漪。

      我有一个兄弟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把他称为没有欲望，人都有欲望。据我所知，他会为了生活而苦苦奋斗，为了健康而坚持锻炼，他有自己的想法，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随波逐流。我问他：“你想自己干点什么吗？”他手中时常摩梭着本薄薄的书，嘴角微微上扬，黝黑而棱角分明的脸上铺满了英气，随后却突然黯淡。“没什么啊，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把话说的那么轻，轻到差点我就信了他的鬼话。

      我猜到，可能是因为感情的缘故吧，他经历过一次很失败的感情，他陷得很深，在沼泽的泥泞中他挣扎万分，却最终陷得越来越深。

      反观那个姑娘，似乎只是想和他玩玩：她像模像样的哭了几天，然后接着发了条朋友圈说去旅游散散心。她们说她早就不喜欢他了，甚至对她恶语相向。保持着一份清高与平静，我不去随意评价他人。我不敢说她一定忘记了，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很绝情。当初是她先喜欢上他，他本早已断了感情，想要沉心做一番大事业，然而如今他却为了她放下了自己的一切，成为了感情里的奴隶，卑贱而可怜。然而做到最后，她却开始强调着自己的高贵，扬长而去。

        她的朋友圈里充斥着那些美丽的风景，那些垂涎欲滴的小吃，那份自由洒脱。再往前划，也都是和自己闺蜜的合照，一条与他有关的消息都没有。反观他的朋友圈，里面都是她。他为了她去学着做饭，有几条是他为她做的爱心便当；他为了她去戒烟戒酒，说是对以后的宝宝不好；他以前很瘦，瘦高瘦高的竹竿子，为了保护她他开始健身，练出了还不错的形态。

      还有几条是他近乎崩溃的话语，在分手之后，崩溃至极。

      她没有看到他哭了多久。印象里，他上次哭还是小学吧，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曾经上学时成绩不好，为学业他没有哭；毕业了难找工作，为事业他没有哭；家里人生病了，他四处借钱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打工赚钱他没有哭；可为了这样的一份感情他却哭的声嘶力竭。

        他哭到眼睛红肿看不清屏幕，只能给她发语音。她却将它一条条转换为文字，看着那冰冷的文字，一下下敲击屏幕给他回过去一条条微信。他或许就是想表现得可怜一点，让她不要走，才去发语音的吧。而她，冰冷地在两人中间搁上一堵墙，他在那边哭到昏厥，她在那边冷静的安慰。

        分手后的第二天，那天正是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的时候，她说有事，一天回不了微信。他回了个“好”，然后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一动不动。晚上了，他或许是害怕了，给我打了个电话，嗓子有些嘶哑。他约我出来，一个人自顾自得喝，喝得酩酊大醉。其实感觉他喝的不多，平常酒量比我还好，但是当时他肯定是醉了。面色通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神志不清。支支吾吾的，喝了两个小时就说了一句话，“她怎么，能，能那么理智......她怎么能......”

      我相信他说的没错，人是感性的动物，在感情里也会感情用事。当一个人在感情里变得理智且从容，那么很大程度上，他其实已经没那么喜欢你了。不敢全盘否定，但一定没那么肯定了。

        晚上我给他叫了辆车送他回家。他家不远，5min的车程。强硬地撑着身体，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踱回了家。小区里的路灯恰到好处的撒下一束冷谧的光，隔几米便是一束，他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向光明，而后又从光明迈进黑暗，有个几次后，他的身影一斜，拐进了楼。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立交桥上昏黄的灯光一道一道打在脸上，照的我有些困倦。我和司机师傅商量好，先送我兄弟，然后把我送回家。一路上和师傅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师傅是个地道的北京汉子，我等兄弟他消失在视野后，回到车上，师傅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都是北京孩子？”我愣了愣，点点头。师傅笑了笑，嗔道：“北京孩子不应该啊！”我苦笑了一下，司机师傅看我没什么反应，也就不怎么聊这件事了。

      到家以后，躺在床上，任由引力拽着身体陷进床里，满脑子都是他喝醉的瞬间，崩溃的状态，崩溃的神情。我想着该如何安慰他，该如何帮他。

        两天以后，我们相约在ktv里唱歌。其实我比他还害怕，可能平时看一些文章看多了，我怕他撑不住想不开该怎么办。但其实我想多了，他很好。那天他上身黑金卫衣，下身一条牛仔裤，打扮的很是精神。我不敢和他主动提，他一个人在那唱《体面》、《说散就散》，一首接一首，一首接一首，愣是一个人不停，唱了一个多小时，都是情歌。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浑厚，我望着他的脸，眼里有血丝，面目苍老了许多，抬头看我，额头的抬头纹都显得清晰。然而与之不符的，嘴角竟然洋溢着一丝笑容。

        从那天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些“佛系”，有些无欲无求。他会一个人，点一杯抹茶拿铁，在午后初歇，静静的品一本书，恬淡的生活仿佛与他脸上稍稍褪去的稚嫩不太相衬，任由时光伴随着阳光的暖意，拂过他的全身，而至灯光四起，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么的恬静，也令我心静。

        他开始去改变自己，一如她改变了他一般， 我庆幸，他向着积极的方向，正全力驶去。

        每个人都需要在生活的斧钺下摸爬滚打几回，才能成长。没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好坏，说的好听点是见识短浅还需经历世俗红尘，说得难听点便是根本不配。

        不配对那样一个认真的人给予否定，不配对那样一个勇敢的人给予咒骂，不配对那样一个执着的人给予谬论。人活在世，身前便是风光，身后仍是黑暗，我看着他一如的面庞，变了的是岁数，没变的是心，心没变，就是成长路上最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