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砸门声
1976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周围几个工厂轮流放同一部电影,已是晚上八点半了,片子还没传到厂里来,宿舍下面的礼堂里,不停的播放着歌曲,时而传来几声小孩打闹、追逐叫唤的声音。
小郑宿舍一共四个单身小伙,其余三个都不知去礼堂占位置还是上那里玩去了。此时的他坐在床边,翻看着一本在厂图书室那儿借来的《机械加工》。
突然,门外传来两下“喷…喷!”的砸门声,感觉像是有人往隔壁门上扔了两颗石头。
隔壁是一间女生宿舍,四位刚刚20出头的年轻姑娘同住一屋。
听见砸门声,小凤姑娘打开一半门,身体藏在门后,脖子和脑袋伸出门外左右看了看,只看到撒在门前水泥路上灰色的月光,以及这栋“干打垒”平房在月光下的黑影。
“是谁呀,神经病!”她嘴里小声的念叨着,静悄悄的既没有回应,也看不见人影,她可能以为这是谁家小孩的恶作剧,于是把头缩了回去,重新把门轻轻的关上。
“喷…喷喷 ”,估计她还没坐稳,比刚才还重的声音又重新响起,这次是三颗石头先后砸在门上的声音。
这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蒙古族北方女孩,此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少女早已不见踪影。
她把门打开冲了出来,大声喊道:“是谁呀,有本事就滚出来!”一跺脚,没想到踩在了门下的石头上,差点崴了脚,顺势飞起一脚,一颗石头迅速飞到了对面的路基下,同时大吼一声:“我操…你…妈!”愤怒的东北女高音与这温柔月夜的环境极不协调。
据说,蒙古族女孩可以在左右腋下各夹住一袋100斤的大米行走。试想如果扔石头的人此时胆敢出现,她肯定能把他撕成两瓣。
可是除了在月光下安静的水泥路上,有一只老鼠飞快的蹿到了路的另一端,瞬间消失在夜幕里,再没看见一个喘气的东西。她只好喘着粗气回到了屋里,只是没把门关死。
小郑此时没法再看书了,今晚发生的事让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平日里,他和她在一个车间上班,没听说她和谁有过什么过节,她不是那种常与人发生纠纷的人,算是一个不多事,本分的姑娘,谁会找她的麻烦呢?
按说,邻居女孩被人用这种粗暴的方式骚扰,应该去关心一下的,可他不能去。
就在半年前,她和他相互都示过好,她还邀请他到她姐家吃过两次饭,可就在一个月前,她从老家探亲回厂后,送了他一斤当时很难买到的白糖,同时告诉他:“我父母不同意我在这里找对象,要我回老家去。”
从此,他们就只剩下了普通的同事关系,他再也没去过她姐家……。
所以他不便出面干扰旁人对她的骚扰,当然,如果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他可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只是在屋里听着事态的发展。又过了大约半小时,门外不再有动静了,下面礼堂还在唱着歌,嘈杂的声音比原来大了些,心想,电影快开始了吧?
于是起身锁门,准备去看电影。路过她的门前,眼睛好奇的飘进她半开着的木门里,发现里面就两个人,除她以外还坐着一个男人。
这人他认识,五车间的老K,估计最少大她五岁,个子比她矮一节,最多一米六。他在她宿舍干嘛?怎么看两人都一点不般配,可一男一女单处一室,很难说会不会有点什么故事。
“管他呢,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快步向礼堂走去。
礼堂里基本上坐满了人,他找了边上的座位刚坐下,电影就开始放映了。
可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想着石头砸在门上的喷喷声和那愤怒的女高音。
“这飞石砸门的骚扰者究竟是谁?”
电影看完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样,走在上班的路上,突然见前面拐弯处,有两个男生站着不走了,两双眼睛回头看着他,叽叽咕咕好像在说什么,等他走近了一看,原来一个是本车间的电工小浩,一个是五车间的小金,都是二十岁左右,个子一般高,最多一米六。小郑知道,他们俩在同龄人中显得比较调皮,是两个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只见他俩,脸上都堆着笑容,小浩一只手把小郑拉到路边,神秘的说道:“昨晚你是不是听到了砸门的声音?”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小郑问他。
“那是我们砸的!”一副得意的表情。
“为什么啊?”
“为你打抱不平,你不知道吧?小凤刚刚不跟你了,马上就和老K谈上了。”说完得意的像两个“梁山好汉”。
“啊?为我抱不平?”小郑没有对他们的行为所感动,“那坏了,她一定会认为是我找人干的。”
两人一脸不解的表情:“难到不该为你出这口恶气吗?”
小郑和这哥俩虽然平时关系还可以,但没好到“臭味相投”的程度,“他们凭什么要为我出气?说不定,是他们俩其中也与蒙古族女孩曾有过瓜葛?”
“他们一定是以为我可以做他们的同盟。”
后来小凤和老K也没走到一起,小郑心想,当年小凤大喊“有本事就滚出来”的时候,老K始终没有露面,这样的男人肯定不适合托付终身的。
终于她还是调回了东北,回到了父母身边。
不知,她还记得那晚奇怪的砸门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