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送你一份美丽
早上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很长,有点蓬松,本来保养得体的一张脸却显得有些老气慵懒。突然想起了人鱼小姐中奶奶说了一句话:女人的头发半张脸。快要开学了,不想让学生看到我这仪容不整的模样,还是去理发店,把这头发休整休整一下吧。
我搭上了2路车,决定去“漂亮宝贝”拉直头发
“漂亮宝贝”是一家发廊,在我们市非常有名。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去一次,一般是剪头发,拉直头发。虽然每次去遇到的发型师都不一样,但是他们都能帮我设计好发型,头发也拉直的很好,我是很满意的。
我到的时候是下午2:40分,店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戴口罩的人。现在是疫情期间,大家能够不上街就不上街,一般都在家里呆着。我想起,以前到“漂亮宝贝”这里 那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看到我走了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的身材苗条的女子迎了上来:“洗头发吗?”
我笑了:“不是,我要拉头发。”
她领着我让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来到我面前。他有一头美丽的卷发,冲向前额,宛如鹦鹉的冠羽。我猜想,他应该是理发师吧,他带着医用口罩,露出两只大大的黑亮的眼睛。略显些稚气,我想也就二十二、三岁吧,比我以前见的发型师都要小。
他没有跟我谈价格,这跟我以前到店里的情形完全不一样。我脑海里闪过以前跟陌生人交易不谈价格的上当受骗的经历,立即提高了警惕:“拉直头发要多少钱呢?”
他拿了一张过塑的价格单给我看,有打8折的,有打9折的。打完折的最低的250元,最高700元。
我是一个初中教师,一个月的薪水也就四五千,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用钱我一般是不敢放纵自己的。
我说:“那就250元的吧。”
他闪亮着自己黑色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指着价格单在的第2行。对我说:“这个打完折才300,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低下头,思虑了一下说:“就250的吧,我以前在店里做过这个项目,效果很不错的。有一次做了一个最贵的,发型才保持了半年。”
他说:“那可能是头发没拉好。”
我没做声,心想:随便你怎么解释,反正我就选这个250的。
他在我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要把披风顶部塞进我的衣领时 他停住了。他告诉我塞不进去,让我解开后面。衣领上面的扣子。那个扣子,我在家里动手也要弄上一分钟才能扣住。我急急忙忙伸出双手去解扣子,一秒两秒3秒过去了,我有些慌乱,扣子却还没解开。身后却来了一句:“我帮你解吧。”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办法了。我怕耽误他们的时间,把手放下来了。他却一秒钟就把扣子解开了。
他问我是不是要剪头发,头发有点长。我说由于疫情,本来是准备去年1月份来剪头发的,后来害怕感染,一直拖到现在。他问我留多长,我说齐肩吧。
他先动手用夹子把我的头发分成了6份,然后在前面的桌子上拿起一把黑色的梳子,一把银色的剪刀。取下一个夹子,一溜黑色的长发便飘了下来,于是上上下下,梳子与剪刀齐舞。尽管剪的速度很快,但他来来回回,足足在我前后左右晃动了十几分钟。
剪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昨晚洗了头发?”
我有些惊讶:“是的。”
他说头发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
剪完之后就是洗头发。
他修长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一下。一个浑身滚圆,裹着运动服的男生走到我面前,他领着我往前面的洗发间走去。跟所有的发廊一样,洗发间有许多皮质的床铺,可以让顾客躺在上面,床铺前面是一个个的水龙头。
他让我躺下,水龙头一打开就往我头上喷水,开始的水有点冷。
我是非常注意自己身体的,从来不会洗冷水。何况疫情期间,凉到了会感冒的。
我有些气愤,声音不觉高了几度:“水太凉了。”
他没理我,抓着我的头发就冲洗,我的头皮弄的很痛很痛。我在这里冲洗过很多次头发,从来没有如此疼痛过。我感觉自己的头发会一根根地被他拽掉。
冲洗完左边之后,他把我的头翻过来冲洗右边,我自觉的配合他,把头翻过来,他却警告我不要乱动。我心里在骂他:洗头技术这么烂,脾气还这么大。
终于洗完了头,我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领湿了。我有些委屈,:“说你把我衣服弄湿了!”圆滚却笑了说:“你老是动来动去,衣服不湿才怪呢?”
他把我送到另一面镜子前坐下。发型师已帮我调好了白色的液体,他左手拿着一把梳子,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刷子往我头上涂液体。梳头发的时候感觉头发很痛,我心里暗想:今天是怎么了,头发怎么会这么痛?这么疼下去,头发肯定会要脱的呀。自从生了儿子,我的头发习惯性的想挣脱我的束缚,每梳一次头发就往地上掉一大把。
我本有些怒气的眼孔逐渐变得有些惊恐。
发型师大概察觉了,他问我:“是不是昨天染了头发?”
我由惊恐变得惊讶:我是昨天晚上染的头发,因为前面有些白发,如果拉直头发还留这白发的话,效果不会很好。所以我在来理发店拉头发之前,把头发染了一下。 我说是的。
他温柔地告诉我:“难怪你的头发这么难梳, 我想只能是昨晚染了头发。”
他问我还没上班吗?
我想他应该想转移我的思想吧,转移我的负能量吧。
我没有回答。
他并不在意问我:“是外地人吧?”
我想他应该是凭口音,判断出我是外地人吧,本地人交流是说本地话的。这种话接近闽南话,俗称学老话,外地人是很难听懂的,当然也很难学会。我在这里呆了近20年,竟然还听不懂他们说话,只能这么安慰,他们说的是鸟语。
我说是的,老家是湖南的。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回家过年了吗?”
往年问你一句回家过年了吗?一般是随便的一句问候的话。但现在是疫情期间,这样的问话是很有深意的。疫情在湖北武汉爆发,接着席卷全国。而湖南与湖北隔湖相望,疫情也是很严重的。
我说:“本来准备回去的,由于疫情所以没有回去。
他继续在我头上涂着白色的液体。
我问他,你是外地人吗?
他笑了,你听不出吗?我的普通话说的很烂的,我是本地人。
我告诉他,你皮肤白净,不像本地人的皮肤,普通话说的也很好啊。你们这一代人,比老一辈本地人说普通话要标准。
他告诉我:本地的渔民,如果在海边经常捕鱼晒太阳的话,皮肤会黑一点。
我问他学发型学几年了?
他说学了5年,还去了专门的学校学习了半年。
我说十几岁就开始学了吧,你现在是老师傅了。
就在谈话间,头发已经涂好了。
我又要去洗头发了,想着洗头发,我有些惊恐。果然肥圆又来了。
洗完头发之后,发型师开始给我拉头发。虽然几乎每年都拉一次,但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害怕拉头发的钳子,会贴到我的肌肤,会烧着我的皮肤。
我把脸绷起来,眼神变得越来越严峻。
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发型师已经把他的口罩取了下来,放到了下巴。脸上的轮廓十分分明,大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嘴唇薄薄的。发型师的相貌很清秀。
他问我来本地几年了,又加了一句两年吧?
我笑了很久了。
他问我本地的菜吃的还合口吗?
我说一般,我不吃本地的菜。
我一般都是自己做着吃。本地的菜太清淡,我记得第1次吃本地的菜的时候,感觉特别没味道,我们湖南,吃的菜一定要放辣椒,就是蔬菜都要放辣椒。这样吃着才过瘾。
他问我家里谁买菜?
我说就住在菜市场附近,散散步就可以买到菜了。
突然发觉,他说话的套路有点深沉,跟他小小年纪有点不相符。但我又想:他那么小就在这个社会上混了,人情世故他是不难揣摩的。
他突然问我:“怎么保养的?”
我想他在赞美我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吧。
不知不觉间,我对拉头发的紧张情绪竟然消除了,后来想起这个发型师是真厉害,懂得顾客的心理。
以前拉头发的时候,我的头皮都是紧绷着的。我的发型师都要告诉我放松点,放松点。我却是越来越紧张,这次竟然很意外的放轻松了。
拉完头发后,他又在我头上涂了一层保护液。又到洗头发的时候了,我又紧张起来了。那个拽着我洗头发的肥圆又要来折磨我了。
很意外的是,他领着我去帮我冲头发。他把冷水放了一分多钟才用热水去冲我,还问我水热不热。冲头发的时候,也是轻轻的揉搓,也没扯到头皮。我突然想:他应该是很喜欢干美发这一行的,他是享受这一行带给他的快乐,也把他的快乐传递给他的顾客。而我的前任洗发师是很不喜欢洗头发的,所以,他把他的怨气用他的动作撒在他的顾客的身上。
洗完头发后,他又把我吹干了头发。他吹头发的姿势也是很帅的。他左手来回的抖动着电吹风,右手上下抖动着我的头发,魔幻般的十几分钟过去了,我的头发也吹干了。吹干头发之后,他又仔仔细细帮我头发修剪了一番。终于我的头发弄完了。
他把我身上的披风拿开了,走向了前台,等着我交那250块钱。我戴上眼镜,在镜前欣赏自己的新发型。镜中的自己完全换了一副模样,显得年轻了好多,也清秀了几许。我又想起了那句话:女人的头发半张脸。这容光焕发的半张脸是理发师送给我的。
我拿好自己的东西,把钱拿了出来,走向柜台。他温柔的看着我。我把崭新的300块钱递过去,他找了我50块钱,我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我想起了自己在学校的工作,20年来,我一直纠结于学生们在课堂上的表现, 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因为它让我紧张,让我思虑不断。我觉得我应该向年轻的理发师学习,学习他热爱工作的精神,我也要享受我的工作,放松自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迎面吹来的风有些许凉意。我的脚步却逐渐放松起来,虽然戴着口罩,但觉得空气中却有一股清香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