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140：郎顗襄楷列传（三）

2022-11-14 本文已影响0人黄河歌者

郎顗襄楷列传（三）

襄楷

襄楷字公矩，平原郡隰阴（今山东省德州市临邑县）人。他博通古籍，擅长天文阴阳之术。

汉桓帝时期，宦官专擅朝政，政刑泛滥，连续夭折皇子，灾异尤其频仍。166年，襄楷离家来到皇宫中上书说：

臣听说皇天不言，用天文天象来设置教化。帝尧和帝舜虽然是至圣，也肯定要观察日月星辰天象，观察五纬所在，所以能享尽百年之寿，受到万世效法。臣私下里看到去年五月，荧惑星进入太微星，侵犯帝座，后出端门，未按照常规路径运行。这年闰月良辰，太白星进入房宿，进犯心宿小星，震动中耀星。中耀星就是天王，旁边的各小星就是王子。太微天廷是五帝在坐，金火罚星扬光误入其中，经过占卜，认为这是上天王子凶；又一起进入房宿和心宿，主帝王没有继嗣。今年岁星长久守在太微旁，逆行向西到达掖门，又迫近执汉星。岁星是木精，好生恶杀，却停留不去，其过失在于不修仁德，诛罚太过严酷。

以前七年的十二月，荧惑星、岁星一起进入轩辕星中，逆行四十多天，随后邓皇后被杀。当年冬天大寒，冻死鸟兽，冻死鱼鳖，洛阳城门旁边的竹柏叶子有很多冻伤干枯。臣我的老师说过：“柏伤竹枯，不出三年，天子当之。”现在洛阳城中有人在夜间无故叫喊，说有火光出现，人声喧嚣，在占卜中也和竹柏枯死的原因相同。自从春夏以来，连续出现霜雹和大雨响雷，这是说明臣子作威作福，也是刑罚急促刻苛的感应。

太原太守刘瓆和南阳太守成瑨，他们志在消除奸邪，其所诛杀剪除的，都符合百姓愿望，但陛下受到阉竖的谗言，没有经过审查就批准逮捕。三公上书乞求释放刘瓆等人，但陛下也没有询问，直接严加责备。忧国忧民的大臣，将会马上闭口不言了。

臣听说妄杀无罪之人，诛灭贤良者，会祸及三世。自从陛下继位以来，多次施行诛伐，梁、寇、孙、邓四个家族，都被整体族灭，受到牵连处死的，根本无法计数。李云上书，说明主上应没有忌讳，杜众请求一死，用以感悟圣朝，竟然未受到赦免，同时被残酷杀戮，天下之人都知道他们冤屈。汉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拒绝劝谏诛杀贤良，论起用刑太深，过去从没有超过现在。

按照永平年间的旧典，各种重罪应当处死的，必须等到过了冬季，先请示然后行刑，这是看重人命。最近十年以来，州郡玩忽职守，嫌向上级请示麻烦，就假托罪犯患有疾病，很多罪犯死在牢狱中。长吏把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死的多数没有死罪，他们的魂魄冤结，无处归依申诉，疾病瘟疫因此而起。当年周文王只有一名妻子，也生下十个儿子，现在的宫女有几千人，却没有听说她们有过生育。陛下应当修德减刑，以广大《螽斯》中的福祚。

另外，延熹七年（164年）六月十三日，河内郡野王山上有条龙死了，长达几十丈。扶风有陨石落下，其声音震动了三郡。龙的形状不一样，大小也没有常规，所以《周易》中把龙比作大人，帝王认为这是符瑞。有人听说河内郡龙死后，隐讳说成有条蛇死了。龙能变化，蛇也非常有神，它们都不应当死。当年秦朝要衰落时，华山神把玉璧授给郑国一名宾客，对他说道：“今年祖龙将死”，秦始皇想要躲避，结果还是死在沙丘。

王莽天凤二年（15年），有谣言说，黄山宫出现死龙怪异，后来汉朝诛灭王莽，光武大帝复兴。这些谣言仍然能实现，何况是事实排在这儿呢？星辰布满天空，就像是万国依附帝王，在下有人要背叛帝王，所以星辰也会背叛上天。石头是安静的物类，坠落就会失势。春秋五块陨石降落在宋国，随后宋襄公被楚军抓获。秦朝在灭亡时，有陨石坠落在东郡。现在陨石坠落在扶风，和先帝的园陵邻近，如果国家不是有大的丧事，肯定会有叛逆发生。

审查春秋以来和古代帝王，从没有黄河水清和太学大门自己毁坏的情况。臣认为黄河是诸侯的位置，水清属阳，水浊属阴，黄河应当混浊却反而变清，这是阴气欺凌阳气，是有诸侯想要做皇帝。太学是天子教化的处所，其大门无故自己毁坏，这是说文德将要沦丧，教化将要荒废。京房在《易传》中说：“河水清，天下平。”现在天垂异象，地吐妖气，人患瘟疫，三者同时出现，但黄河变清，就像是春秋时期麒麟不应当出现而现，孔子在书中认为这是怪异。

臣以前上书说，琅邪人宫崇接受干吉神书，可能不符合圣听。臣听说布谷鸟鸣叫于孟夏，蟋蟀吟唱于始秋，事物微小却不失志信，人虽然卑贱话却很忠诚。臣虽然位置至贱，也希望陛下赏赐闲暇时间，把我的话全部说明白。

书信奏报后，汉桓帝根本不予理会。

以后十多天，襄楷又上书说：

臣下看到太白星向北几天，又出现在东方，经占卜应当有大的兵事，并且主中国弱，四夷强。臣又进行推步，荧惑星应当出现但却潜藏，肯定有阴谋策动。这都是因为牢狱多冤结，忠臣被杀戮引起。德星之所以长久守在执法星，也正是为此。陛下应当承接天意，审查冤狱，为刘瓆、李云等人去除罪责，追录李云、杜众等人的子孙。

如果天子侍奉上天不孝，就会出现日食星斗，所以近年日食发生在正朔，三光不明，五纬错乱。前者宫崇所奉献的神书，专门是讲述侍奉天地顺应五行根本的，也是兴国家广继嗣之术。其文章浅显易懂，内容和经典相同，但孝顺皇帝拒绝施行，所以国中子嗣不兴，孝冲、孝质皇帝接连短命。

臣又听说过，迎合主上的喜好，从来就不是正道，神灵和生灵受到虐待。所以周朝衰落后，诸侯以用武力征讨为上，于是夏育、申休、宋万、彭生、任鄙等人生逢其时。殷纣喜好美色，妲已出现；叶公好龙，真龙游廷。现在的黄门常侍都是遭受刑罚之人，陛下却喜爱厚待，对他们倍加恩宠，继嗣还没有出现，难道不正是为此吗？天官宦者星不在紫宫而在天市，明白是说，应当让这些人主管家中之事，但现在反而处在爵伯位置上，确实不符合上天之意。

臣又听说皇宫中修建黄帝、老子、浮屠的祠庙。这属于大道清虚，崇尚无为，好生恶杀，去欲远奢。现在陛下不去嗜欲望，杀罚过重，早已经偏离了大道，怎么会获得福祚呢！有人说，老子最后进入夷狄成为浮屠。浮屠从不三次宿在同一棵桑树下，也不想男欢女爱，这是精赤的极致。天神送给他美丽女子，浮屠说：“这都是些皮革囊盛装装着血水罢了。”连正眼也不瞅一瞅。他的守道就是这样，所以才能成就大道。现在陛下身边都是淫女艳妇，极尽天下艳丽，甘肥饮美，极尽天下美味，怎么还想修成黄、老之学呢？

书信奏报呈上后，汉桓帝马上诏令尚书召襄楷询问。襄楷说：“臣听说古代本来没有宦臣。汉武帝末年，因为年龄太大，多次游览后宫，才开始设置。后来逐步受到任命，到了孝顺皇帝时期，更加繁多位重，现在陛下加封他们的爵位十倍于以前。陛下现在仍然没有继嗣，难道不是因为喜爱他们才导致这样吗？”

尚书把襄楷的的答对呈报给汉桓帝，汉桓帝诏令交给有关部门处置。尚书秉承汉桓帝的意图奏报说：“那些宦者官员，并非是近世才设置的。汉朝建立之初，张泽担任大谒者，辅佐周勃诛杀诸吕；孝文皇帝派赵谈参乘，但仍然子孙昌盛。襄楷说的都不是正当辞理，他指陈要务，其分析违反法律，违背经艺，假托星宿伪托神灵，夹带个人意图，属于诬上罔事。请求交给司隶处置，确定襄楷的罪行，收捕押送到洛阳监狱。”

汉桓帝认为襄楷虽然言辞激烈恳切，但说的都是天文恒象，所以没有诛杀，仍然交给司寇量刑论处。

当初，在汉顺帝时期，琅邪人宫崇来到皇宫，奉献上他老师干吉在曲阳泉水上得到的神书一百七十卷，全部用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号称为《太平清领书》。其中都是是阴阳五行理论，说的是巫术杂语。有关部门奏报，说宫崇呈报的书妖妄不经，把其收捕，后来张角又得到了其书。

汉灵帝继位后，认为襄楷上书说的都对，太傅陈蕃举荐襄楷为方正，但他拒绝到任。乡里人把他当作宗师，每当太守到任时，经常按照礼仪宴请他。中平年间，襄楷和荀爽、郑玄一起被征召担任博士，襄楷仍然不到任，最后在家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