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下(13)
天气越来越凉了,姚元文就蜷缩在棚子的一块干燥的地方,随即,从身上摸出一包纸烟和一盒没用完的火柴,他把火柴在墙上擦燃了,点着了一根纸烟,躺在墙角默默的抽了几大口。深夜,市民们早已熟睡了,路上也没有嘈杂的声响,棚子里也只有那两个借宿的人的呼噜一直在响,他们现在睡得可香呢!那两给人像是来城里找活做的包工,随身还带着一卷铺盖咧。不过像他们这样,能够在这么一个躲风避雨的地方睡个安稳暖和的觉,又不用担心会又人来赶他们离开,也算是幸运的啊!
男人现在也睡不着,他听着旁边的呼噜声,又慢慢地吸了几口烟,又吐出一口长长的白烟,回忆着自己的哥哥刚初来乍到时,肯定也像他们一样在某给破棚子里安身吧。
姚元武兄弟俩本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来这里打工的。姚元武小的时候,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去田里干活,自己和弟弟也去了村里的小学读书,家里的那几亩田和一头母猪就是一家的生活来源。姚元武也很懂事,一放学就去拿着锄头跑到田里帮父亲干农活,弟弟就去山上捡些柴火,用草捆好了,拖回家给母亲烧火。母亲本来就有疾病,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她看病,就一直拖着,也不能去田里劳动,就只能在家里干些杂活以及每天中午去给丈夫送饭。姚元武念完小学就没有继续读下去,而是和父亲一起去田里干活,来维持家里的生活和弟弟的学费。姚元文读完小学,也想和哥哥一样,直接辍学去地里干活,但是哥哥却坚绝不同意他的想法,非得让他继续学习,家里现在有两个人在干活,能够支撑他的学费。姚元文这才继续念书,一直读到高中毕业。之后,就留在他们公设当教师。这时候,哥哥身上也没有担子了,就想乘现在年轻,出去闯一闯。就这样,哥哥和家里人说了以后,背上铺盖,上了沿途的货车,来到了陌生又令他向往的H市。他肯定也和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一样,蹲在桥头,等着包工头过来挑选几个工人给别人干活。被挑上了就好,还能有口吃的和一个睡觉的窝;要是没被挑上,那晚上还得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但是哥哥每年回来的时候,都会穿一身崭新的衣服,还带好多东西回来,包括一家人过年穿的新衣服和母亲的药,还会给弟弟买几本城里人看的书。但是每次年还没过完,他又的匆匆离开,因为过年这段时间,再回城里干活,工钱可以提高一点。
就这样过了几年,姚元文也攒了些钱,就开始学这别人做起了生意,几年以后,就成了现在的商业大亨。他弟弟也耐不住农村生活的寂寞,也想来大城市里看看,就带着一些钱,到了哥哥住的地方,想让哥哥给他找份工作。但是哥哥也想让他从基层做起,就给他安排到了一个朋友的棉花厂里当新员工。于是,他就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葛霞。
男人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不愁吃喝,但是自己却学着城里人抽纸烟、打麻将,倒是养出了许多坏毛病,难怪妻子不待见他呢。这过得还没有在农村自在和轻松啊!他叹了口气,就脱下外套,盖在身上,用手枕着头,慢慢地睡着了。
葛霞本来是南方人,十几岁就离开了家,被姨妈带到了H市,在那家棉花厂里打工。她每个月赚得些工钱都是姨妈收着的,说是帮她攒着寄给她家里,但每个月也会留些零花钱给她买些花样头饰的小玩意儿。之后,姨妈也因为一些事情回了老家,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打工,还要厂里的葛姨帮忙照顾她一下。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又一丝的窃喜,以后的工钱可以纂在自己手里了。靠这些工钱,她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平时省下的钱也会全部寄给家里。现在她也二十出头,算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待遇也还不错。有时厂里放假的时候,还经常和厂里的小姐妹一起去逛逛集市。厂里想追她的男子很多,其中姚元文最是勤快。他隔三岔五就送些花样玩意儿,说是孝敬给霞姐的。有时好不容易买到一张电影票,就把票塞在她手里,让她去看看电影。葛霞家住的地方也不太安全,以前,又看门的大爷守在那儿,她心里倒也放心。现在,大爷回乡带娃去了,她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有点害怕。恰好姚元文也顺路,就骑自行车送她回去。每次葛霞一到家,他总要看着她进去才肯离开。有几次,葛霞都让她进去歇一会儿再走,他都没等葛霞说完,就红着脸蹬着自行车跑开了,车轮在地上擦得咯噔咯噔直响。没过几个月,他俩就结婚了。婚房是哥哥姚元武送的,原本是想自己留着的作婚房的,但是谁料到弟弟先结婚了。就直接慷慨地送给了弟弟。婚后,姚元文自然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而且也不愿去上班,但是对葛霞倒是百依百顺。只要葛霞不开心,不管他当时在干什么,他都会去把她哄好。但是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抵不过家里的柴米油盐啊!葛霞一个人养家也很难维持家里的生活。姚元文就厚着脸皮找到他的哥哥,看能不能给他俩谋个轻松的差事。之后,葛霞就勤勤恳恳地在新厂里打工,没过几年,也就帮忙管理着家药厂。她自己觉得很欣慰,但让她不大痛快的也就是姚元文这个半吊子了。
她一边想着从前的事情,一边又把这包藏在她口袋里的药片装在一个小罐子里,小心翼翼地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本来也怕引火烧身,想将这药片丢的远远的,但是也舍不得丢掉这么贵的东西,就想着带回家自己用吧,也算不得吃亏吧。而且过几天正好要去开会,姚元武也会到场,她得好好收拾一番,好让自己在姚元武心中留下好印象才是。随即,她又打开了那给罐子,倒出两片药,和着温水吃了。
她又坐在书桌前,整理下次开会要发言的内容。小时候,她跟村里的一个老先生学过几个字,到了大城市后,也乘着空闲参加过几次文化活动,学过些文化知识。她每次开会时用的本子是她丈夫姚元文送给她的。她一直用到现在,这个宽大的书桌也是她生日的时候,自己挑了好久才狠下心买的,奖励自己好好工作的。
她整理完讲稿,已经是深夜,屋子里静的出奇,她时不时向门口望去,但是门口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女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捧了一本书打发时间,女人刚看了几页,午夜的钟声响了,她瞥了眼床头的西洋钟,又起身去锁住了门,关了灯去睡觉。
不久,门外又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在开锁又像是在推门。女人知道,这是男人回来了,但是她没有理门外的男人,依就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努力地睡着。男人也识趣,知道自己打不开门,肯定是自己回来得晚,惹女人生气了,故意将他反锁在外面的。于是就停止了手里的动静,怕吵醒辛苦了一天的妻子。自己就在家附近的棚子里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和里面正在呼呼大睡的流浪汉们呆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