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行随笔|北海渡船
候船室一角,老杨找了个空地,招呼大家坐在一起,把船票塞进了布袋,又拿出来一包烟丝,几张白纸,大家你一张我一张,小心翼翼地卷起了汗烟。
叔叔卷汗烟的活儿,在老家可算得上一绝,别看他慢条斯理,临末了一口唾沫飞溅出去,周围人们左右躲避,但见他探出舌头,轻轻地舔一舔烟纸,大功告成。
叔叔的喇叭筒滚得细长,吸进嘴里,在肚子里打个转,闭上眼睛,再从鼻孔里出来,吞云吐雾,不烧口,不浪费。
慢慢的,候船室里烟雾弥漫,我和芳芳有些受不了,码头上的海鲜腥味就差点让芳芳吐了。芳芳紧挨着我,中间只隔了两个背包。一会儿,芳芳趴在背包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再一次,嗅到了芳芳胴体里散发出来的体香。还有飘逸的长发,似瀑布一泻千里,白皙的脸庞,楚楚动人。
我的耳根,不由自主的发热了,心跳加速。于是,我侧过头去,贵宾室里,一个披着貂皮的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大哥大,不停地嚷嚷,明显有些不耐烦。
今晚大风预警,航船比正常要推迟两个小时。候船大厅也开始骚动起来,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婴儿的啼哭。对面一个妙龄少妇,缓缓地解开风衣扣子,正往上搂着毛衣,半裸着酥胸,我迅速低下头去,假装视而不见。
迷迷糊糊中,一阵急促的声音,把我从梦中惊醒。大厅里的广播,有气无力地播报着轮渡信息,我跟着拍醒了芳芳。大家慌忙收拾行李,像苏联解体时的难民,潮水般的冲出了候船室。
天空风起云涌,浪潮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拍打着甲板。这是我第一次出海,踩在一上一下的跳板上,令我胆战心惊。
第一次坐渡船,还是小时候在老家张公庙渡口,连人带车一起。我有恐高,害怕过桥、坐船和上高楼,往往拼命抓紧客车座椅,不敢松手。
另外一次,是后来为了挣学费,跟随父亲去岳阳贩卖虾子。那是一艘货船,我第一次零距离洞庭湖,真可谓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随着一声声汽笛长鸣,北部湾便甩在了茫茫大海。这是一艘三层高的客船,我们买在散客舱。大家席地而坐,我已没有了睡意,面朝大海,却没有春暖花开。
第一次外出打工,远涉重洋,而且前途渺茫,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北部湾二号,航行了四个小时,有服务员说就餐的时间到了。随后陆续有人从哪里端来了盒饭,我摸了摸口袋,又放下手。不行,这钱得等工作顺利了才能花呢。
这时,大伙掏出了各自的小吃,生怕别人看见似的,细嚼慢咽。我从背包里拿出奶奶给我做的卤猪蹄,一阵馊味儿扑鼻而来。
咦,这还怎么能吃。我强忍着咽下去几口后扔进了滚滚浪花,芳芳又从包里翻出花生麦芽糖,给我几块糖充饥。
大约两点多钟,一个同乡刘兵邀我出去逛逛,不知不觉摸到了餐厅。餐厅位于客船底层,静悄悄的没有人。刘兵打开了橱柜,要多高兴有多高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去,又偷偷摸摸地出来,嘴角上流着油,也堆满了笑。
此时,客船在一片漆黑的大海中航行,远处的航标星星点点,或明或暗。我很好奇,又很害怕的站在甲板上,似乎看到了新港码头的灯光。
有缘相识于简书的朋友,多谢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