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体面(8)
前情回顾
第八章 错娶一个人是要赔上命的(上)
2011年5月30日。我乘坐的飞机从滨海国际机场腾空而起,它仿佛是座坚固的城堡载着我这个伤心的人飞向天尽头。
机窗外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几朵棉絮似的白云在不远处缓缓地飘过,显得蓝白分明,使天地间的一切那样透明纯净。
机舱里的乘客坐得满满当当。漂亮的空姐正在为大家派送着饮品。
我看向邻座。那里坐着一对母子,小男孩儿有五六岁,大大的眼睛,很可爱的模样,乖乖的坐在座位上用稚嫩的声音问旁边的女人:“妈妈,我可以喝饮料吗?”
“可以呀,”他的妈妈疼爱的摸摸小男孩儿的头:“不过,喝完以后要怎么做?”
小男孩立刻活跃起来,高举着双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要、漱、口!”
他这番可爱的举动引得周围的乘客纷纷大笑。
“答对了,好棒!”他的妈妈一边赞许的点点头一边按下服务呼叫器。
这一幕,瞬间使我泪目。
是啊,如果高贤她要不那样做,我的家庭也该是这样的景象——温馨、和睦,羡煞旁人。即使天塌了,我也不会选择离开。
我扭过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到底是谁毁了家?
我把所有的过往回忆一遍是为了彻底的忘记。
5个小时之后,飞机平稳地在西北机场降落。当我走出航站楼看到莉莉姐的时候,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回程路上莉莉姐专门到“子渝小吃”餐厅取了几个菜:“提前订好的,正宗川味,回家吃,陪你喝点,欢迎你的到来!”
一切安顿好后,“毛血旺”、“川味香肠腊肉”、“水煮鱼”、“香辣虾”摆了一桌。
莉莉姐拿出一瓶“二锅头”倒满了杯:“来,弟弟,欢迎回来!”
我端起酒杯说道:“谢谢姐姐,这次走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给您带礼物。”
“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我,还好……”此言一出,我不禁泪撒眼底。
人倒大霉的时候才知道谁最爱你!
在我被老婆敌对、债主逼债、朋友远离的时候,还好有我的父母疼爱我,有像莉莉姐这样的朋友关心我,使我还能感受到人间的一丝温暖,使我才能有活下去的理由。
莉莉姐比我年长几岁,烫着棕黄色的短卷发,穿着比较洋气。她在石油公司上班,同时又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我们的父辈是世交,几年前她不堪家暴而离婚。在我最难的这一年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安慰我、鼓励我。她是我唯一的倾听者和开导者,是我因偏执而和父亲争执时唯一的沟通桥梁。在此后的几年中对我继续提供了举足轻重的帮助。
“菜是不是太辣了?”她关切的看着我说:“你都被辣出一头的汗了。”
“没事,出出汗舒服。”我确实不能吃辣。平时辣味就粘的少,此时早就七窍生烟了,全身是汗不说,就连鼻头上都爬满了汗珠子。
席间少言。
吃过饭,莉莉姐说:“快休息吧,明早你还要赶去金沙滩呢。”
“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啥?这不就是你的家?”她白了我一眼。
“你不要自责。一定要明白,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会有。活着就能挣钱还债!你是担保,离开是有原因的,不是逃债,他们会理解的。”她一边清理饭桌,一边说道:”还有你那个老婆,当初要不是她虚荣心那么强,什么都想要好的,要不是她非逼着你干这些,怎么会出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现在出问题了,她连你的命都差点要了,这么个臭娘们,不要管她!”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绑架囚禁案发生后,对方为减轻刑罚,主动提出调解。考虑到方方面面因素,我最终同意了对方撤销我们担保责任并赔偿4万元的结果。
在医院治疗期间,高贤只看望过我一次,见面说了三件事。
第一,凡是给她打电话的债主,她要求我在医院见,绝对不能让他们上单位找她。第二,从现在起,出于对家里安全着想,要我自己在外租房居住。第三,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家由他们照顾,我和她在山东继续处理债务事宜。
当时我听完,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完啦?
一周后我出院了,托朋友帮忙租下了一处三室一厅的合租房。与另外两对男女各占一间卧室,客厅共用。环境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并且可以自己做饭。室友们每日早出晚归,只有我,大部分时间待在出租房里。大家相处的还不错,倒也相安无事。
债主的催债电话依然没有休止。但我已对寻找林没治不再抱有希望,唯有想尽办法请求债主起诉至法院。
另一边我跟高贤商量,把房子和车都卖掉,尽快处理我们自己的债务。她不肯。
但事态愈演愈烈,几近失控。我又再次跟她商量,不先稳住一边,事情会更加难以处理。几经劝说,分析厉害关系后,我们卖掉房子和车,再加上父亲帮忙筹借的钱首先偿还了从亲戚朋友处的借款以及部分高息。这时担保的借款已经进入诉讼,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又是一个周末,我们开了5个多小时的车又来到父母家看望孩子。小家伙见到我们分外开心,抓着我们的手,不停的讲奶奶给买的新玩具怎么玩。
自从把孩子送过来后,我们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过来看他。爷爷奶奶对小孙子的照顾非常周全, 并且不愿要我们一分钱。他们知道我们的难处。
“孩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你们怎么考虑的?”父亲问道。
“爸,让他在这边上吧,”高贤答到:“那边处理不好,孩子不安全。”
我看高贤是这个意思,于是对父亲说道:“爸,那麻烦您给打听一下,看看能上哪个,费用是多少。”
“行,那我就联系一下,费用你们不用管。”父亲慈爱的看着在一旁和高贤玩耍的孙子说道。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父亲又关切的询问起我们的状况。
“很不好,”高贤抢答到:“这次来也是想和您商量一下,能不能再给借些钱?他们催的不行了……”
“爸,别听她的,”我赶紧打断她的话:“还好了,我们也在想办法,有些债务已经起诉了,至少能少些麻烦。”
“嗯,不管起不起诉,不管是自己的债务还是担保的,都要耐心的和债主商量,首先要承认这些债务,不要闹僵。是高利贷的要先把利息停下,还就还本金,要不这债永远都还不清了。”父亲严肃的说道。
家父在政府机关干了一辈子,现已退休赋闲。虽然白发鬓白,好在身体还算硬朗。这次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也让他心力憔悴不少。
“嗯,我们知道了。”
“爸,您还能帮忙再给借些钱吗?”高贤又问道。
“我试试吧,”父亲显得有些为难:“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他们等不及了,恐怕会有麻烦。”高贤手上还在和孩子玩着玩具,说话时并没敢看着父亲。
“好吧,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父亲说道:“前面已经借不少了,我只能试试。”
“那谢谢您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心想你找父亲帮忙也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啊,再说父亲已经帮忙借了不少,这不是为难他嘛,就不该说的。
显然高贤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和孩子继续玩着玩具,不再和我们讲话。
你在我这儿,只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