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相亲（九）

文/静馨

天，瓦蓝着，没有一丝风，炊烟袅袅，一柱柱直溜溜向上升腾着，再往高一点，就如同牛羊进入了广阔的草原，带着羊羔般的热情和牛犊般的野性，四面地驰骋了去。抬头仰望，目光所到之处延展成一幅生动活泼的画。炊烟四起里都是生命的恣意徜徉，无限舒展。

王莲花她娘带上门走出去后，她用围裙擦了擦眼角，走到厨房门口，抬头看着缕缕炊烟，回想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伙子说的话，心里一阵紧过一阵似的。逐渐的，头脑中的小伙子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同样长得壮实，同样目光中有着倔强和不屈服。最主要的，她年轻貌美，他威武壮实，而他们相爱了，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她是幸运的，身边很多女孩很小的时候就做了别人家的童养媳，而她却最终嫁给了心上人，一起白头终老，这辈子为他生儿育女，她是心满意足的。

这样想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这一次把选择的机会交给女儿。眼看到中午时分了，先做好饭再说，于是顺手提起门旁边的筐子，把女儿一并喊上，去不远的打谷场上抽些烧火的麦草。

一路上，俩人并排地走着，王莲花感觉娘总有话要说，脚步一阵紧一阵慢的，她不得不揽着娘的胳膊腕子，好随上她的脚步。王莲花心里也是揣着无数个问号，她也想问点什么，转过头看了好几眼娘，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而娘又好像是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概不回应一下。这样俩人竟然一路来回都沉默着了，只在快到家的时候，娘叮嘱了莲花几句有关做饭的事，到家就紧锣密鼓地烧水做饭了。

王莲花坐在厨房灶台前的小凳子上，一只手往灶火膛里填着柴火，另一只手拉着风匣子，身子前仰后合，呱嗒呱嗒有节奏的拉风匣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灶火膛里被烧得红彤彤，亮堂堂的，干枯的柴火可劲儿舔舐着锅底，不一会的功夫，就听见锅里的水发出“嘶嘶”的响声。王莲花娘站在案板前擀面，身体随着擀面杖一前一后悠悠地摇着，面一点点地变大变圆。

王莲花看着娘的背影，听着“啪嗒啪嗒”的擀面声，再加上拉风匣的“呱嗒呱嗒”声，和着锅里水的“嘶嘶”声，这场景总是给她十足的满足感。每到这时，她会懒得思考任何事情，任凭这种满足带来的困意席卷全身，然后惬意地吧嗒吧嗒两下嘴巴，再闭上眼，尽可能的张大嘴，最后拉上一个长长的哈欠。

在她舒服地结束哈欠时，她从因为打哈欠太用力而盈满泪花的眼中，看到娘回头的一瞥，笑的跟花儿一样，眼神里是满满溢出来的慈爱和疼惜。她不由得乐了，“呱哒哒”地笑起来，惹得娘也跟着笑出声来。

厨房里被滚开的热气腾腾的水罩住了，水汽凝成暖暖的水珠挂在梁上，在一片祥和中不自主地抖动着，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