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北方是她乡（3）
第三回：妈妈！爸爸？
文|doctor二哈
熟悉的场景如倒带般一幕幕地远离，随着车子的停止，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不，这一切不能算上陌生，因为这种场景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小区门口，左右端坐着两个石狮，不知听谁说起过，石狮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石狮脖子下的缨子数量越多，代表着地位越高。
我扳着手指，一个个地数着，显得很小心，“一、二、三……”。当我数到十的时候，看着脖子上还剩的一长串缨子，我把手迅速缩向了背后，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二逼行为。
我转头看向二蛋，这货倒是显得老神在在，大摇大摆地就往那高高挂起的围栏边走去。
“妈的，王琦，这时候你可不能怵场，不就是回个家吗？不就是回个有钱的家吗？有什么的。”我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劲，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跟上二蛋。
“哟，林少，回来了。”看着保安笔直的身姿，标准的敬礼手势，当然，还有那张皮肉都揪成一团灿烂到不行的微笑。
我瞬间就把自己的那个70多平的小窝、堆满杂物的楼道，还有那只有在交物业费时才能看见工作人员的破物业抛之脑后了。似乎微笑还不止这些魔力，连先前心里的不安和慌张也消退了不少。
走着走着，我发现了新的问题，“妈的，哪一栋才是我家啊。”好在二蛋，没有注意到我的局促，只是自顾自地领着路。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在心里又一次由衷地感谢“顾蓓”的好使。
“现在都到你家了，可以说顾蓓的消息了吧。”二蛋在一栋带有独立院墙的房子边停下来说道。
屋外边有一片面积不小的草坪，从西边可以一直望到东边，没有一颗杂草阻碍了视线。草坪边上，还有一颗大椿树，深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笔直笔直地伸向天空。
看着树下大大小小的叶子，我觉得它像一个不屈的斗士，为屋遮阳，为屋蔽风，甘愿受伤，却从不会低头。
但一想到屋子里的人，空气里的味道一下子变了，不在是刚才那种绿油油的清新，反而有种氨水的“厕所味”。我渐渐为它感到不值，尽管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哎，泽林，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二蛋一阵不耐烦的催促，把我击落回现实。是啊，现在，我就是自己曾经瞧不上的那群人，可能是出于自己目光的狭视，可能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及别人的自卑，但不得不说的是，我还是觉得如今的这个我，又酸又臭。
“别急啊，进去吃完饭再说。”心里仅有的一丝自尊将我的底气挺到了顶点，我第一次走到他的前方，按响了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漂亮的中年妇人，她的那种气质，用电视剧里最常说的那句“灿若明霞，宝润如玉，恍如神妃仙子。”来形容，最为贴切。
然而，最吸引我的还不是她的容貌，是那让人忍不住靠近的笑容，还有那句最亲切不过的“儿子，回来啦！”。
“妈！”我没有什么纠结就对另一个女人喊出了这个称谓，因为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容貌易变，变不了的是人心，她让我感觉到了爱，她值得我如此叫她。
母亲的出现，让我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就像长年漂流在望不到边的海上，突然出现了一束强光，哪怕在疲惫，哪怕在失落，我都要拼了命往那边，往那个方向一定没有错，那个方向就是家的方向。
妈妈一路把我拉着，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润化在母亲爱河里不可自拔的我，本来无意打量周围的一切。可是估摸不出高度的大厅，全套欧式家具特有的古典气息，依然让我深深沉醉。
谁说的有钱人身上有股铜臭味，全是骗人的，不管是空调里吹出的冷风，还是空气里弥散着的气息，都有种刚做完弥撒的教堂里的味道，和睦而安宁。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母亲带来的味道，但是我还是想把这一切归功于物质上的充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扮演好“儿子”这个角色，尤其是在我见到我的爸爸之后，我感到我的这个想法特别正确。
当我和二蛋坐在沙发上吃着妈妈早就准备好的水果时，他从里面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开心？愤怒？欣慰？全都没有。
他不算高，模样吧，也不算出众，甚至看到他的单眼皮、小眼睛，还有那如月球表面一样的脸时，我心里还隐约为我妈感到不值。
“回来了。”他的声音显得很深沉，如同从很远的山洞里传出来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这次很仔细地打量了他。
他的头发，不是很长，但是梳得很整齐，从前至后微微背起，两边的头发很短，隐约能看到头皮。他的眉毛与头发完全相反，很浓密，两边高，越往中间越低，像是两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他眼睛不大，眼神却很有神，他看向我，我瞬间有种被大功率的强光灯扫过的感觉，让人根本记不起他的小眼睛。
引起我注意的还有他的胡须，这次，我倒是一点儿不惊讶，和电视剧里的成功人士一样，满脸的络腮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胡子是白色的，不是那种苍老的白，也不是那种沧桑的白，是那种极光般的白。
见过那种白色，我有点相信了，古时芬兰流传的关于极光的传说。
古时芬兰人相信，是因为一只狐狸在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奔跑时，尾巴扫起了大量的雪花，一路伸展到了天空，从而形成了北极光，所以极光，在芬兰语中也叫做“狐狸之光”。从他的白胡子里，我似乎也觉察出了一丝狡黠。
“晚上也在家吃饭，你李叔晚上来家里做客，舒然晚上也来，你好好和人家亲近亲近，都是年轻人，应该有好多话题。”
这次，我不再好奇了，因为我发现了山洞里面尽是冰冷的石子。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果然啊，这个家里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他让我开始想念起那个和我亲如兄弟的酒鬼老爸。
等等，舒然，舒然，李舒然又是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