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写到老的故事

杯中隙影

2021-01-15  本文已影响0人  头石大

走路,溜号,瞅圮墙里的荒地。纳闷,四周楼立,这谁家的自留地不盖楼,瞎了。朝行道树去。喂,出门没带眼睛!新的点醒。嗯,好在有新。挺悬,没跟树发生交通事故。走近格林常青藤楼区,大门口正中铁架高台上有保安站岗。戴顶棉帽子,套副棉手闷子,穿件棉猴,蹬双大头鞋——装备齐全。酷,有雕塑的质感。才要擦身过去,突然冲我和新敬了个礼。造一愣。信是,礼挺标准,还有这待遇。便回了个手礼,有来有往,两不相欠。

开车一溜小跑带冒烟,由北二环下到西站,不用过沈新路的红绿灯。桥下开着豁口,往左潇洒的一勾,像用了记回马枪,勋业一路到勋业六路便供案于眼前了。编排的虽生硬,但好记,特适合我这样脑袋缺弦的。路窄,楼土,人车杂。永杰汽配在四路。高德地图导引,费了老大劲,差吃奶了,就他妈的找不着。无方,电询。一男音告向西,语速崩豆似的,想核对,没机会。撂手机,奔东。就这揍性,路盲。

瑞胜批发日产车件的,常来这家。卷帘门垂地,大饼子脸上粘贴着十四寸白纸。书:年终盘点,暂停营业。吃闭门羹,恶气在胸口周匝沟满濠平。翻微信,店提示件不取。手机音量键没开,浑然不觉。

佳旺达划发货款。工作人员说,太早,刚发,三天后。记差了,第二天放款的叫百顺通。合计,大礼拜不转账,只能周一。

晚饭,酸菜火㶽。一听啤酒,好像叫菠萝旺斯,音译,靠得不准,念名嘴就瓢,上头。“断送一生惟有酒,破除万事无过酒。”网络,与业余三段下棋,连输三盘。头昏脑胀,顾头不顾腚。降级。活该!

翌日,周五,大雪霁。道溜滑,畏途,放不开胆开车。六O二所路口,堵蹬蹬的。这单位右踅那股道笔直,秃光光的杨树分植路旁,像仪仗兵。两个灯,二十分钟。担心车水箱开锅,闭火,动再打着,蜗行。

大众桑塔纳,白色,陷在雪里,前后不着村,挡门。这手,嗝应人。右前灯侧,凹。贴张及时帖。一枚少年,蒙奇帝路飞,向马鸣求教而得,想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隔二日,又至日产家。天猴冷,手木脚僵。男主在屋,啜茶吃烟,门反锁。点货布告左右门各一张,秦琼和尉迟敬德镇着,像样。杜绝登堂入室,拿货从门缝递解。佩服,这个惜了命的,新冠安保做的贼到位。咋不焊接上铁条,笼子更保险。写上:有狗,勿近,伤损自负!

本城,快递基本停牌。年前欲购俄罗斯糖,粘粘喜气,网告四十五天后发货,黄瓜菜都凉了。市面上的肉蛋菜疯长,哧哧窜火苗子。四根大葱八元三角,不如直接一锤子,或一片刀痛快。

尚大师,店里的机修大工。大师,我的冠名。宽心,背后不植入广告。奉行极简主义,改称尚师。与上师、丧师谐音。不是味,公布前放弃。

中午取件回。老顾客见我道:怎么,才来!愣了一秒。说:啊,半天班。不妨顺水推舟。

敌人五秒到达战场,碾碎他们。小马哥的余暇,从吃鸡转场到王者。唐家三少跳到我爱西红柿,《斗罗大陆》跃至《星辰变》,是尚大师的听觉盛宴。

一月十八日,风硬,天嘎嘎冷。塔湾街明廉市场区域新冠解禁,未知?西站汽配取四条优科豪马轮胎,以前叫横滨,整幺蛾子,改名了。沿北二环,转北一路,上淮河街,到小白楼取瓦尔塔电瓶。这名也奇巧,总让我念想《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恍惚,早拐一条街,抹来弯去,走了冤路。免不了,一直在走。

走过滨江街、宁江街与元江街,与新缕着白山路步行。天气,美好。新开河楼盘接待处前有四尊吉祥物,四种颜色。我说,多可爱的猪!新哈哈撇嘴,说,那是熊!啥眼神,没用正地方。

四条普利司通,菲克吉普上安毕离店。目视车徐去的背影,尚大师慨叹:胎装的立整,不愧轮胎专业店装的!这自夸,招人喜欢。

脑瓜仁子嗡嗡的。歌曲、视频与讲书声杂糅在一起,一部三国演义。所作蛹者为小美、马鸣和尚大师。看来,改不了环境,得变通自己。及早,省得遭罪。

二十六日晨,落雪。行至塔湾公铁桥,雾锁闭一切有形之物。向前,以前车红色尾灯为标物。

马鸣喊,曹哥呀!我说,别喊猴哥就行。咋的,他说。那你就成八戒了,我说。咋不是沙僧呢?他的疑问。不对夹,沙僧喊大师兄。

大众迈腾换完嘉实多极护与三滤,拖大检。小美说,这是拖地小能手。我说,充其量算个扫地老僧。不自觉,拿绝世高手的梗给脸贴金。

车主新提了台丰田RAV4,到店装挡泥板。看车后屁股一汽丰田字样,问尚大师,抠掉行不。尚大师摸摸脑袋,懵问,为啥?车主说,贴上中华Ⅴ5标。嗯,不赖,五菱宝骏也行,我说。

日产车,下来位女士。对她说,请别把车挡在门口。绰约女士侧目,说,车停你家门口,是给你面子。后来,我们称她面子姐。

我在微信读书上看小说《青霉素》,被马鸣瞄到。说,唉呀!青霉素,软苓膏。这儿,正合。

下班,天已黑。车泊老店门口,对面原先是老米其林厂,再往前数是沈阳轮胎厂。新说屋里出来个人,是小白,一点也不白。又出来碰瓷了——不是堵车门,就是咋呼扎轮胎。

没活,闲的蛋疼。尚大师坐在小塑料凳上摆弄手机,顺嘴鼓捣出句风平浪静,立在梯手边像根葱儿的我续上海阔天空,同样屁股黏在凳上的马鸣接忍一时五脊六兽,退一步抓心挠肝。嗯,总结的真好真赞!前一阵儿,尚大师时不时会在工作或余暇甩几个英文单词,有两回还抛了两句唐宋诗。我琢磨,是受了他上三年级女儿的熏陶,知识噌噌往上涨。

瑞胜汽配城取件,约好北门接头。到地儿,车声喧杂,人来过往,都忙忙嚯嚯的。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小个妇女东张西望着。摇低车窗,冲她喊,三只鸟、三只鸟、三只鸟!我喊足了三声,觉着够本了。她走过来递上零件与货单。临走,没忘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三只鸟的。我抽抽嘴角,自鸣得意地说,我会看相。

卡罗拉的左后胎被铁钉搞瘪气了。尚大师拿着工具过去,叫我随手拿个马凳。拿到跟前,发觉不对,重皮了,缺得是螺丝盒。我说,隆重地送你四个字:五迷三道。

早班,乘地铁,终站怒江公园。到站,所在车厢老末下车,人本已寥寥。门开放行,刚欲步出,一位女工作人员闪入,灰色制服,梳马尾髻,眼睛不大,但妩媚如丝,是李笠翁的取向。瞅了我一眼,也没啥可瞅,就剩我了。我心为之一荡,像在心尖上晃悠两下秋千。那要命的心感好久不辨其味了。踏上光洁可鉴的站台,身后跟上来位老者,咕哝着说,睡过站了。扯不扯,我想偷乐,但只产生了动机没实施。说不准,数年后,我会成为别人的笑料。事怕联想,表情包没放出来就憋屈回去了。

新说童瑶长相与霍思燕匹配,我咂咂嘴儿,说,都不是我的菜。江疏影家自有书香。对韩国一小撮儿网友的炸毛,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答对。你看,用林和靖摆平了。艺不压身,读书好处良多。

新下班归家,想洗澡。问我热水器烧没?我说烧了。她说几点烧的?我说,没看点。她说,那是天黑还是天亮烧的?我说,没出门。她说,行,话说的挺带劲。我说,实话实说。她说,别说了,你欠个电炮子。我说,能动嘴就别动手,拳脚无眼。她说,滚犊子!

店里的长安面包,调配到友多二手车门前站岗,俗称蹲坑不拉屎,就是霸车位。元宵节已过,店主迟迟不来刷脸,大年过的实诚。街坊四邻,因车结缘。小伙儿人高马大,还没笑眼睛先眯上。大检验车,借个板手,自然熟。年前那会儿,我记着,叫多多二手车,念着顺口。冷不丁改叫友多,搞不懂葫芦里卖啥药?

羊角风,店门鼓开。马鸣抢步奔去,挽住,避玻璃纹裂或玉碎的危情。尚大师说,小马每秒百米的速度。我说,猎豹秒速是三十二米,博尔特的秒速是十点五米,马鸣的秒速不能成为人了,非仙即魔。

西江街堵车,东西双向。常态,周一至周五尤重。这是近,远的二环,只能用“烈火焚心”来形其状。人密,粮亏,节育是以前的国策。现在,生率消停,汽车上位。神州大地,车流汹汹,废气炎炎。铁兽喝油排气,类人吃饭拉屎。人几无稻粮忧,好孬而已,又有袁院士加持,更绝肚饥之虞。油的宝盆多在新月之地,沙海下的黑金。人身流血,血干,命毙。油是地球的血,血枯,必亡!

复印社养狗,一只瘦骨嶙峋的细犬。常来门口遗秽物,轰它,往往慢半拍。瞅着你,屁股一屈。有时赶当当,未如愿,转磨磨,鼻子嗅这儿嗅那儿,稍出驱离范围,照旧。男主来,管他要粪便税。我问狗名,他说叫惠比特,逮兔能手,嘻嘻!多灵气的称谓。有次活忙嚯,狗来。我冲同事喊,它来了,它走来了,它跑来了,它来加油助威了!

读加缪的《西弗弗神话》。应诩这些哲人为弯弯绕大师,一白话,逼格立马高大上。我喜欢!

元宵节已过,三月初的天气,北地,落雪。细细球球的雪霰,撒得密实,窸窸窣窣地弹在衣上。有风,劲风,由西而来,鼓噪着啸声,似潮浪,一口咬着一口,撕扯着枯枝,在相看两厌的楼宇间激荡。减衣过早,冷寒入肌。兽以皮毛裹身,鸟用翅羽覆体,人能据万物为禁脔。

我被加官晋爵,凭空而得,由马鸣口头赐封。官位如下:物流机车部副部长,动平衡校正处副处长,净圈大队副大队长,传媒宣传室副室长,车检办副主任,对外协调司副司长,拖地小组副组长。单位不大,五脏挺全活。我说不对呀!咋都是副的。尚大师偷笑,说,正的马哥自己留着呢!

《甲行日注》,叶绍袁作。默生。常在文字河边走,羞不识此君。精金美玉,耀眼生辉,又如入百草园中,目不暇给,口颊香扑。读好文章,不枉落草今生,又妄有往生重来之念。唉,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十三日,周二。春颜在目,暖意骀荡。发轮胎,寻金正物流总站,向清洁工打听,知已由张士三环桥迁沙岭四环外。力有不逮,返西站汽配金正,又顺道去超越取米胎。

二十五日,周四。暖阳有风。复印社惠比特犬,黑公狗圈养,白斑点母狗放养。黑狗束在栅栏边儿,看着白狗整日欢蹦乱跳地溜达,眼馋,常发怨愤难平的吠声。

一听雪花淡爽,有使我沉醉深海的魔力。酱菜与拌面,单眼皮的孔刘,单眼皮的金高银,鬼怪与新娘的故事。

元江街拦路查车。一辆水泥灌车,两辆小货受阻,成刀俎之肉。

美术社斑点惠比特犬失踪,是它自来熟的性格所致。午饭有肉,踫上,会丢两片给它。赋闲,它门口溜达,就唤它,由尚大师给它提供按摩服务。日子哗啦啦的,有条狗做玩伴,多好!

新来的同志姓霍,霍元甲的霍,那是一代人的功夫王者。演员叫黄元申,迷踪拳的名头也超炫,以至儿时照猫画虎的比划。后来被外族阴招鸩死,一脉幽魂让我几日愁颜不展。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那只惠比特犬失而复得。在地处浑南的一家饭店。狗哥给人买了两条烟,理当一月有余的寄宿伙食费。

尚大师从高明台仁文三部取米胎回。感慨系之,说,那面太忙了!霍霍说,车水马龙吧!尚说,只有车没有马。赵四说,人山人海吧!我说,只有人没有海。

十月秋凉,店门洞开。寒意周流,全员袖手缩肩,找旮旯猫着。鬓发如银的老者登门送财神。尚大师说,太早了。新说,离过年还有两个月。霍霍说,再来就说我们是回民。改换门庭,吕布朝三暮四的勾当,不可取,白门楼把命玩没了。

老店亮哥网购了只仔猫,大概纸箱包来的。白色杂灰,眼球也是白灰。活泼、讨喜,不外道。撸它就用小爪儿勾刺,小牙儿叨上挠痒。疯张时,满地滚爬,那身衣服太不经脏。还有一只毛色黑白分明的猫,少言寡语,岁长,蔫吧的离谱。楼上眯着,消沉颓废的神态已不堪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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