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只凤凰当媳妇
文|布本木
拐只凤凰当媳妇
“好了，到达目的地，一共是二百五十金，滴滴打鹤现在支持‘仙付宝’、‘仙信’付款。”白鹤对着从背上滑下来的狐狸说道。
“什么？这么贵！”平日里都是他去讹人，岂有被人讹的时候，狐狸越想心里越发的窝火。“你这不是明摆着讹人吗！”
“老哥。”白鹤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仙界高速不用收过路费啊，我单是途径的收费站就两家，况且天气这么热，不要高温补贴啊。”
望着狐狸一脸懵逼的模样，白鹤已经猜到他被自己唬住了。狐狸稀里糊涂地拿出爪机，对着白鹤颈上挂着的二维码打了钱，白鹤才满意的抖了抖翅膀飞上天际。
“我堂堂月老仙，何时付不起这二百五……”狐狸边走边呢喃，“二百五十……好啊！竟敢讹我！”狐狸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气急败坏地走进月老殿。
“月老仙上，您不是刚从蟠桃会上回来吗？为何如此气势汹汹？”白兔精看着气急败坏的狐狸，想也不想，就知道定是有人惹怒了他。
“吩咐下去，给我查出滴滴打鹤的巨头，我要投诉！”狐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乎乎的看着外面的红绳树，脑子里有浮现白鹤那张脸，更是气的扶额。
白兔精的办事效率绝对是一级技师，不过一柱香，她便调查到滴滴打鹤的巨头竟是只凤凰，而且还是只没有心的火凤凰。她将此事告诉狐狸仙，只见狐狸眉头一皱。
“仙上，您打算如何投诉？”白兔精蹬着红眼睛，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听说这凤凰脾气暴躁得很。”
“哼，去栖梧宫。”狐狸背着手大步走着，白兔精跟着身后，拿出爪机正准备叫滴滴打鹤，狐狸突然停住，白兔精一个不留神撞在他的后背。“不许叫滴滴打鹤！”
“啊？那叫什么？”白兔精为难道。
“出租雁，她家死对头。”狐狸眉头一挑，大步跨出殿内，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被讹了二百五。
栖梧宫内，奉还正躺着磕瓜子，听到殿外传来丫鬟的拦截声，她好奇的抬眼望着殿外。
“何人在外吵闹？”奉还话音刚落，只见月老气呼呼的提着䄂子走过来。“老狐狸？”
“你……你是……”狐狸哑言。
“仙上，她就是滴滴打鹤的巨头，名唤奉还。”白兔精以为月老仙记忆不好，垫着脚在他耳旁说道。
“多年不见，您老可好？”奉还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找我有事？”
“当然是有事才来的，你家旗下的滴滴打鹤讹人钱财，我们要投诉！”白兔精见狐狸不说话，以为是吓破了胆子，它大吸口，气为自己壮壮胆子。“今天必要奉还殿下给个说法，不然我们仙上可不是轻易能打发的！”
“讹人又怎么样，只要她们乐意，想收多少金，便收多少金。”奉还转身顺了顺衣袖。“你可知我未婚夫是谁，何时轮到你与我对话？”
“如此嚣张跋扈，若是天帝知晓，你这一纸婚书，怕是要作罢！”白兔精气的眼睛通红，言语间流露出丝丝愤怒，等她回过神来，祸己从口出。
“大胆白兔精，你可知罪！”身边的孔雀急了眼，奉还可是鸟族之后，未来的天帝的未婚妻，区区白兔精，竟然敢口出狂言。
“阕阕，你去调查一下，是谁敢私自提高价格，查出后严惩。”奉还面无表情，那一纸婚书，如兔子精所说一样，脆弱不堪。
“殿下！”名唤阕阕的孔雀难为情的看着她，平日的奉还借着自己是天选之后，傲娇惯了，今日像是变了一人似的。见奉还不说话，只好行礼退下去。
“你们可满意？”奉还盯着狐狸，他依旧呆愣，白兔精见凤凰竟如此低声下气，心里乐开了花。“你们的账我给你们算好了，那我的账，仙上是不是该给我算算了？”
“仙……仙上……您怎么又跑出去讹人了！”白兔精口吃的吐出几个字，这老狐狸，事事计较，没想到今日计较到债主头上来了。
“哼，他欠我的，根本无力偿还。”奉还优雅从容的坐在椅子上，“五百年前，他就没有说过要还，何况今日。”
狐狸回过神来，跌坐在地上。白兔精瞧见狐狸仙的模样心中大惊：没想到五百年前，仙上就欠了一屁股债，还是不带还的那种？
“哎呀，仙上，我给您煮的胡萝卜汤没人看守，我这就回去……”白兔精露出两颗大白牙，绷着一张脸在狐狸愤怒的目光下退了下去。
“等我回去不把你炖了……”狐狸气得不行，感觉后颈凉飕飕的，回过头来，奉还正一脸怨气的看着他。“奉还，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还是要听我说，我是如何刨开我胸脯取心的？”奉还眼里尽是怒火，这么久过去了，她从未听到一声道歉，甚至还被硬塞了一纸婚书。“按理说，到五百岁之时，只要我用香火自焚，就能得到永生。”
狐狸内疚不已，五百年前，他的确是伤透了奉还，而且，还带走了她的心。
“我听说有人用我的名诲在作威作福？”来人正是奉还的未婚夫胥戌，踏入殿中，却见到月老仙正跌坐在地上，不由得更是心中怒火攻心。“看来你不但不满意这场婚事，还要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老狐狸，你可看到了，这就是你帮我找的好姻缘。”奉还不由得苦笑，往事涌上心头。
凤凰每每五百多年，就会用香火自焚，就便是传说中的涅槃重生。奉还本是鸟族中唯一一只孵化成功的凤凰，而且还是一只火凤，自然是备受宠爱。
那时她年满五百岁，挑了一个黄道吉日点燃香火自焚，月老却气喘吁吁的窜进殿内。
“你是谁？！”化作原型的奉化惊恐不已，自己的真身被人一览无遗的看了个光。为了方便涅槃，她早已经将殿内的下人打发走了。
“姑娘，你别怕……”月老吞了吞口水，喘了几口气道：“我是太上老君的好友，我听闻姑娘即将涅槃重生，是来向姑娘讨要一样东西的。”
“旦说无妨。”奉还早就期待已久永生，心里很不耐烦他人打扰，又碍于面子，不得不拉下脸来回答。
“你既得永生，五脏六腑对你而言再无用处……”月老仙吞了吞口水，“未来天子入凡……”
“你要什么速速说完，别耽误了我的时程！”奉还在无耐心，脸色越发难看。
“要姑娘的心脏……”狐狸话音未落，奉还便变出一把利刃刺向自己的心扉，把心掏出来递给他。
“别在打扰我，快出去。”奉还跃进火炉，声音消失殆尽。月老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却说不出言语。
后来才奉还知道，原来重生要保持完整。也就说你断手断脚没关系，但你一定要把手和脚也投进同一片火海里，比如心脏。当奉还从香炉爬出来的时候，鸟界早己炸开了锅。一向傲娇的奉还曾经得罪过不少人，仇家一一寻上门来，逃跑之时，竟跑到那坠仙台。当月老仙赶到的时候，奉还己掉了下去。本是一场欢天喜地的蜕变，却成了命里一劫。
奉还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倘亮的竹屋里。对上眼的，竟是一张精致的脸蛋。他高鼻深目，唇色不涂自朱，黑黝黝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被刮伤的脸庞。胥戌身着白衣白靴，乌黑长发用白色锦带束在脑后。
“你醒了？方才吓坏我了。”胥戌松了一口气道。
“你是谁？”落入凡间的奉还并没有失去原本的记忆。
月老心中有愧，替她向天帝求情，天帝念及鸟族根基深厚，不可动摇，便许奉还保留实力，并要月老下凡将她带回天界。
“此丹解忧，天帝心中定有分数，你不必担心。”炼丹炉一旁，太上老君递给月老一颗仙丹。
“奉还还是个孩子，虽然炼丹是为了救回下凡历劫的太子，对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啊！”月老紧握手中红线：“若是我早些发现魔界的人下凡谋害太子，也不至于牵错了线，真真是造孽呀！”
“为天选之子牺牲，是荣耀，莫说是凤凰一族，就算是天后，也要尽心尽力。”太上老君坐在月老身边：“魔界女子如何处置？”
“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善终，我在爪机上还看到仙众号的一些报道，说天帝命人把她的五脏六肺都掏出来了……”月老说起八卦，那是一脸正气。
“你别说，我在仙信里的朋友圈也看到了，真是大快人心！因为她，胥戌殿下差点没命。”太上老君叹气道：“我在你殿内的镜子里都看到了，你下凡化成奉还的模样，把用凤凰心炼成的丹药喂给殿下，你这么做，是为了奉还？”
“要是姑娘还能活着回来，我一定给他们牵线……”月老心中有愧，即使天命不可逆，但天地之间，姻缘不都归他管吗，那三生石上的名字，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刻上几笔。
“儿孙有儿孙福……”太上老君话未说完，身后的炼丹炉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来。“哎哟你这泼猴又调皮！”
胥戌被月老救醒后，曾见到的面容是奉还。疑问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假奉还便匆匆离开。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奉还浑身是血的躺在山沟中。
“姑娘唤我胥戌便可。”胥戌把药递给奉还，看到那碗黑漆漆的药水，奉还脑海里闪过自己被仇家寻仇，不顾阻拦冲进坠仙台上一跃而下。“姑娘？你怎么了？”胥戌本还想问点什么，岂料奉还两眼一黑，又睡了过去。
胥戌束手无策，往她口中一点点喂药，装睡的奉还把药全都给吐了出来。
“不行，我要想办法尽快回到天界去。”奉还心里想着，便立刻两眼一睁，看到胥戌把药尽数喝入口中，四目交接，美男子正鼓着腮帮子看着自己。奉还一愣，胥戌捧住她的脸，将药渡入凤凰胃中。
“有流氓，动流氓，打流氓……”奉还蹲在菜地上，摘着边上的小野花花瓣，气乎乎的呢喃着：“我好歹也是一介霸王，竟然如此轻薄我，过分，不可原谅！”
此时一只小鸟落在奉还肩上，唧唧喳喳的叫着。
“娘子，你蹲在那做什么，莫非你要解手？”胥戌拿着铁锹，好笑的看着女子道。小鸟被胥戌惊飞，好不容易来只鸟类，还被他吓跑，肚子里尽数一股气。
“谁是你娘子！”奉还脸羞成红色，“再乱说，我把你做成肉泥，拿去喂鸟！”
“不行啊娘子，我虽未中举，但也是知道自己轻薄了姑娘，要娶姑娘的心是坚定的！就算娘子心中此刻无我，他日相处久了，也一定有我的！”胥戌温柔的语气徘徊在耳边，词语间却是惹怒了奉还。
“我无心，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可能！”奉还将手中花瓣折断。
“好好好，别生气嘛！”胥戌赔笑道：“娘子要不要换个地方蹲着？”
“为何？我喜欢蹲哪就哪。”奉还余气未消，却见男儿脾气相当不错，不由得又消停几分。
“娘子脚下的是我娘的坟头，总不能立个媳妇在坟头吧。”胥戌这厮脸上从容，嘴上的话语更是从容。一向傲娇的凤凰，不由得感慨，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胥戌长的一身正气，玉树临风，却不想是一只小奶狗。最让奉还受不了的是，凡间竟然如此落后，不但没有‘仙信’，连‘仙奇艺’都没有，当真是不解风情，不解风情的很。
“娘子，吃山核桃，我种的……”
“娘子，要不要一起对诗？”
“娘子娘子，今夜的萤火虫漂亮的很，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
“娘子娘子……”
奉还闭着眼睛，端正的坐在床上，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若不是自己翅膀受伤还未痊愈，她早就飞入天际。
“娘子，你怎么了？！”胥戌大呼，奉还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惊恐的眼神，感到嘴角有什么异物，伸手去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堂堂七尺凤凰，竟是一见血就晕倒？
醒来之时，奉还被胥戌抱在怀里，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轻轻拿开胥戌的手臂，一点点的从他身上脱离开来。胥戌突然翻身，奉还被压得更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正欲放弃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人儿又翻了身，背对着她睡去。
“天助我也！”奉还面露喜色，从床上爬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后，伸出双手，大吸一口气。“自由，我来也！”这几日为了恢复，从未停止练功，全靠胥戌喂食，否则就凭一口仙气吊着，任是天帝也无力回天。即将重回天界，却突然不舍，回头看了一眼竹屋，想起胥戌这几日的温柔，心中充满愧疚。“走了，你要好好的。”
闭眼，化作原型，火凤燎亮四周。然而奉还却算错了，自己根本还没有彻底恢复，飞翔不过半空，它便极速从空中掉落。本以为这一掉，就是粉身碎骨，不想过了很久都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
“原来娘子竟是一只火凤凰……”睁开眼，火凤凰被胥戌抱在怀里。害怕将他烧伤，急急化作人形，这一切都那么露骨……“娘子，我不是有意，要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的……”
“你要对我负责。”我堂堂一个小仙女，在一个不太熟识的陌生男子面前‘失了身’，这传出去，往后要我如何做凤凰？
“娘子这是同意了？！”胥戌惊喜道。
“娘子不给白叫……”给钱二字还未出口，奉还便被带回屋内，后来胥戌解释道，那在人间，称作：行人事，处人道。
奶吓奶吓的小娃娃是在半年后诞生的，身子虽早己恢复，奉还却自知自己不再适合回归，倒是愿意在凡间与胥戌共度余生。然鸟族早己乱成一锅粥，派人出来抓拿奉还，娃娃一旦被发现，只有一个下场。奉还咬牙折下翅膀，那是凤凰一生才有一根的羽毛，可以保孩子一世平安，抹掉眼泪，还未等到胥戌归来，便被带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头。
“父王，你在这做什么？”一个小娃娃跑进栖梧宫，一股力量冲击着奉还。
“你有儿子？！”奉还惊讶不已，“既有爱人，又为何强行与我订亲？”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胥戌推了推小孩：“蛋白，叫娘亲。”
“娘亲？你是什么意思？”同与奉还震惊的还有月老仙。“老狐狸，你到底还瞒我多少？”
“殿下，我……”狐狸叹了一口气，真是人不可作恶，要还的。
奉还被带回天界，洗去了在凡间的记忆，再后来，她发现自己不能飞起来，便以为自己天生残疾，这才创建滴滴打鹤。胥戌历劫后携子归来，他断不能原谅抛弃他父子的那只火凤凰，不顾阻拦，强行定下了一纸婚书。因为赌气，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说破。
“所以，我都经历了什么？”奉还手抖着。
“抛父弃子之过。”胥戌眉毛一抬，“哼，要不是天界就你一只凤凰，也有何必对你这样疼爱。”
“你这是，顺手拐了一只凤凰当媳妇？”奉还道。
“哼，正是。”蛋白被月老牵着小手，大步跨出殿外。凤凰被胥戌拖着走向室内。
寝室内传来一声大叫：老狐狸，还我钱！
“还有力气叫，看来是我不够卖力。”胥戌用力拉上窗帘，嘴角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