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看不起大学学生会
01·适应与改变
我不是学生会的,我觉得学长学姐们承办的活动真好看,真有意思,舞台灯光气球小礼品都很精美很有趣,这活动办的真好!
我是学生会的,我们为了办这个活动,求爷爷告奶奶拉了几千块赞助,一点一点的布置会场,不眠不休的策划流程,安排日期、座次、惊喜等等等等……
我不是学生会的,学生会那群人真的傻X,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学校的名义要我们好多人去跳舞唱歌。
我是学生会的,学校下达命令,年级所有人出一个大型舞蹈,我们只能照办,竭尽全力做到最好,老师关心着活动,事事过问,我们集合同学,排练动作,购买服装。换不来理解,只有涉及到他们个人利益的不满和谩骂。
我不是学生会的,每天上课玩不玩手机,下课值日打扫教室干不干净,上课迟不迟到,学生会的也要管,真的傻X。
我是学生会的,我不明白维持学校正常秩序怎么就招人厌烦了,制止违反学校规定的同学还要承受同学的白眼。
……
学生会当然有很多不好,我也是学生会的,见过太多……
我们都知道,大学的学生会制度本身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你更要知道的是,社会的残酷,关系网比比皆是,学生会与之相比只是小孩过家家而已。社会如此,有人即有关系网,有光的地方,阴影就会在,学生会又怎么会是一片净土。
改变社会和适应社并不冲突,学生会也是,我们热爱这里,加入这里,改变这里,同时也适应这里。
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无需追问真假,我只能说,每个人的身边,都有房唐镜,也有陈光。
02室友陈光
看着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高考分数,我最终遵从父母的意愿,来到了这所师范大学。
我曾在日记中,为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未来,却不曾有一次想到自己会站上讲台,拿起粉笔,为了成为自己曾最害怕的人而努力。
幸好学的是中文系,毕业后教的是语文——因为我对文字多年的兴趣,便尝试着如此安慰自己。
常有人和我开玩笑,师范大学的妹子数量多质量好,男生少竞争小,身为一个男生,在这样的学校里,岂不是女朋友随便找?
那是不可能的。
大学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鲜明的等级观念。
我两手提着行李箱,背后背着吉他,胸前挂着书包,下了客车,一步步挪到了新生接待处,迎上来接待我的是一位胸前挂牌的学姐,她热情地接过了一个行李箱,一边说着欢迎的话一边带着我向登记处走。
好贴心的学姐啊。我开心地想着。
等领了寝室条向寝室出发的时候,一个干部模样的男生从登记处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抬了抬下巴,“那谁,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帮新生提行李呢?大二的人呢?”
他在和接待我的学姐说话,学姐笑了笑说没事,又带着我向寝室走去。
以后的大学生活中,那位学长说这句话的样子时常被我回想起来。
大一的生活和高中不同,很多人一时难以适应,但也有一部分的人,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明暗规则,显得游刃有余——我的室友陈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光来自南方,个子不高,浓眉大眼,一头板寸,不能说是帅哥,但也十分精神。
我刚进宿舍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第二个到的人,屋子里早已经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个子,就是陈光。他看到我进来,连忙接过了我父亲手中的脸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叔叔您好,我也是这个寝室的,我叫陈光。”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依旧笑着伸出手,“嗨,陈光。”
“房唐镜。”我局促地握了握手,这种礼节在我曾经的日子中并不常用,但是陈光却那么自然。他帮我们收拾了一下床位,这时又来了一个室友,他很快又迎了上去。
室友都到齐的那天晚上,他还张罗着一起出去吃了顿烧烤,散了烟,喝了酒。
所以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家境殷实,热情友好,和超出他年龄的圆滑老练。
03干部陈光
不成想,分过班级之后,陈光竟和我们划清了界限。
开学军训之后,我们分好了班级,有一群大二大三的学姐们做我们的代班,在班干部选举出来之前,整个班级的事务都是她们直接负责的。
陈光在学姐需要帮忙搬点东西的时候,总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跑去找学姐。在自习课上学姐组织拉歌的时候,班里女孩子多都不好意思开口,他总会扯着嗓子第一个唱起来。每天去上晚自习的时候,总会带着一瓶酸奶,给今天管理自习的学姐喝。
班里人太多,学姐们认不全,和他熟悉了之后,理所当然的,大事小事都让他做。
我们都以为班长一定会是他,心里也服气。
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学姐说有一个演小品的活动,希望班里的男生都去参加,因为学校男生少,如果有一个都是男生的小品,会让人眼前一亮。
我的室友周泰是个内向的小男生,平时就沉默寡言,听说要登台表演,连忙摇头表示拒绝。
谁知,学姐还没有说什么,陈光立刻站了起来,大声地对周泰说:“你有啥不能参加的?为你一己私欲,损坏了咱们班级荣誉,你好意思吗?”
所有同学都在场,我们都震惊了,周泰也憋红了脸,瞪着陈光说不出话来。
学姐连说算了,陈光几次坚称周泰一定可以,最终也不了了之了。
周泰真的是十分寡言的男子,他抗议的方式,是好久没和陈光说话。
陈光到此终于开始无所顾忌地伸展手脚,他在寝室的时间越来越少,永远都在围着老师和学姐转,随着班干部选举越来越近,他也越发长袖善舞起来。
终于他如愿成为了班长。
成为班长后,他也低调了很多,还专门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说是给周泰赔罪,饭桌上他敬了一杯白酒,皱着眉头喝下去,呲牙咧嘴,满脸通红,嘴里说着:“痛快!”
可是没过多久,他再一次和我们产生了矛盾。
寝室里老大过生日,六个人前一天约好了出去吃饭庆祝,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光还没回寝室,打电话问他,他说:“你们等等我,我这边和学生会的前辈学姐们吃饭呢,马上就回去。”我们等了好久,他又打来电话:“帮我和老大说句抱歉啊,这边主席没走我不能走啊,改天给老大赔罪。”老大脸一黑,一挥手:“走,咱们吃去。”此时,距离定好的开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到饭店的时候菜都凉了。
虽然他不在意维护寝室的关系,常常整天不在,深夜回寝,但是陈光的晋升之路一帆风顺,从班长,到学生会干部,又到学生会主席。
我经常深夜码字,陈光深夜归来的时候都是我给他开门,他也会和我聊几句。
有一天他喝的微醺,进门时就问我,“唐镜,你为啥要当老师啊?”
我无奈地笑笑:“家里的意思呗。”
陈光也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心想做老师。”
“啊?”
“从老师做起,做到管理层,到教育局,到上边,上边的上边……”
我不知道回答他什么,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妈也是个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在家里招学生补课,最怕的就是教育局的纠察组,逢年过节要送礼,现在虽然年龄大了不补课了,看到教育局的领导还是要笑脸相迎,那种感觉你懂么?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做领导,一定不要受气。”他脸色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
“有偿补课是不对的……”我挠了挠头,真的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唐镜,我看你肚子里有墨水,也挺有能力的,你为啥不想往上干呢?你就这么甘心毕业了回家做个小老师,一个月四五千块拿着,平平淡淡一辈子?”
我愈加语塞了,陈光的话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心上,一时间,我已分不清可笑可悲的是苦苦钻营的他,还是只知埋头的自己。
陈光没有再和我说很多,他很快就沉沉睡去,我却失眠了。
我觉得他说的对,但是好像又不对。
04·他说的对不对啊
时光飞逝,毕业以后,我还是回到了家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做了一个勤勤恳恳的高中语文老师。
陈光依靠他耀眼的简历,被一所杭州的高中签走了。
时光总是让人来不及伤感,一顿饭菜一杯酒,一次合影一宿醉,最美好的四年青春就告一段落了,不管那些朋友和回忆是否如花一般,都也散落天涯了。
大家再谈及主席、部长、书记这些当时所谓牛气冲天的称呼,都是很久之前,很可笑很可笑的故事了。
我不知道陈光后来如何,是否平步青云,如愿做上了“领导”,还是机关算尽一场空,还在一线做着苦哈哈的教师。后来班长组织同学会,他没有到,听别的同学说,他捣鼓了一个所谓的“创新教学理论”,要自己写本书,整天不专教学,想着出这本学术专著,尽快晋升。
“也好厉害啊,都能写出书来。”我感叹着。
说这些的同学嗤笑了一声,“上学的时候谁不知道谁,说是他写的,你信?”
我想起了刚来大学报道时那个学长抬着下巴说的话。
我觉得他说的对,但是好像又不对。
END
愿房唐镜圆滑,愿陈光务实,没有对错,愿所有人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