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可惜（1）淘小瑜篇

淘小瑜看着台上的歌手，在变换的彩灯下微摆着身体，就着四周氤氲的环境，唱着空灵的夜曲。

这个酒吧似乎已经变了模样，翻新后的装潢让这个当时略显复古的空间多了几分奢华，而她自己，就坐在第一次来到这时坐的那个位置，面对舞台略微偏右一点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一抬眼，便是乐队的座位。

淘小瑜记得，多少年前的那天，自己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台上的高明，一边弹着贝斯，一边对着自己微笑，一对酒窝，淘小瑜撑着脸颊，看得如痴如醉。

那时候用淘小瑜的话讲，高明的生活有些太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她本来是想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出那种生活，却不想，他一用力，自己就陷入他的怀里，然后一起遁入那种奢靡中。

每天高明凌晨下班，都会骑着自己的摩托，带着淘小瑜穿梭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然后迎着风，对着身后路痴的淘小瑜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经过的街道名字。

“这是兴工街！这是保工街！”如果没有回应，还会大声补上一句“记住了么！？”

她问过高明，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记住这些街道的名字，高明说，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在一起了，她自己再路过这些街道，会偶尔想起这些跟自己在一起的日子……

“小姐，您的酒，请问需要加冰么？”四周零星的掌声鼓动，歌手微笑地回礼，然后翻动了一下乐章，几秒安静后，婉婉的乐声再度响起。

淘小瑜有些晃神，她微笑着对身边的服务生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抿掉杯口自己的唇印。那抹红色，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夜晚，在高明家，刚刚进门，淘小瑜就被高明按住贴着墙壁，两人忘情地亲吻，抚摸。

她的手指探进高明的发间，微微的用力拉扯，但却无法阻止唇舌的纠缠，爱意的满溢……

“我好喜欢你，淘淘。” 微微松开对方，听着高明有些沙哑的声音，淘小瑜没有回应，只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抬手用拇指抹掉了高明唇边，自己的唇膏……

那时候的幸福……这么多年后，淘小瑜回想起来，是那么的美好，甚至有些不真实。

最后的分手，也是淘小瑜提的。

其实他们跟其他情侣一样，也会有无数次争吵，原因也都不过是因为高明没有洗掉后颈跟初恋情人的同款刺青，或者淘小瑜醉酒吐在客厅，他们也曾有多少次所谓的分手，甚至高明曾经当着淘小瑜最好的姐妹面前大吵着说：“淘小瑜，咱俩谁再联系谁，谁特么就是孙子！”

然后隔不到两天，淘小瑜接通电话，那边的一句，“奶奶……”让两个人都不由得开怀。

两个人就这样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腻了两年，所以直到最后，淘小瑜一脚踹在高明的音响上，然后一句分手吧。

她以为这又将是无数次分手闹剧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出，但她不曾想，高明沉默了几秒后，一手扯起立在一旁的贝斯，用力向着地面砸去，然后接着又是一下，又一下，直到琴身扭曲，淘小瑜才反应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我错了，高明，我真错了，求……求求你了……别砸它，还得上班呢……”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甚至连一句保重都没有。

高明在淘小瑜上班的时候，来到她的家，整理了自己在这儿的几件T恤和杂物，然后坐在淘小瑜的床上，抽了几根烟。烟雾中，他撵着几根淘小瑜落在枕头上的头发，突然哽咽，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深深的呼吸，渐渐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将淘小瑜家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提着口袋，离开了。

多少年了呢？那时到现在。淘小瑜从那之后，真的就再没见过高明。

一个难得机会，她获得了一个上海航空公司的面试机会，本来只是想着试试，却意外的被留用，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这次正好飞回北方，无意间，在翻着一个老同学的微博时，看到了一段前几天上传的视频，定位正好是这间酒吧。

淘小瑜不禁心口一紧，因为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依旧能够看清舞台上，那个角落，一个熟悉的男人的身影，低着头，专心地演奏着他的乐章……

“你们这里的乐队……是不是换掉了？”淘小瑜看着舞台的方向，一边略微提高着自己的声音，问着身边刚好经过的服务生。

“是的，明哥回老家结婚去了。”

“哦……那……他还会回来么？”

“应该不会了吧，老婆是外地人，听说怀孕了，就一起回那边，发展了吧。”

起风了……淘小瑜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准备离开，舞台上的女歌手微笑冲她点点头，淘小瑜也冲她挥挥手，然后收了收大衣，离开了酒吧……

啊，哈哈，又一次啊，来不及跟你说声保重。

“出租车！”

“您好，请问去哪里？”

“去华住酒店……呃……走保工街吧。”

“保工街？那样可是会绕远的啊”

“没关系，就这样吧。”

“好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