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糖,甜到哀伤
『纯虚,如雷,属巧』
『一』
白米勒和贾筱攸是在新生军训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在同一个系但不同专业,白米勒学的是心理学,贾筱攸学的是学前教育,新生军训拉歌的时候两个人还拌嘴了,一个是俊男,一个是靓女,而且才华横溢,很快脱颖而出,成为各自专业新生的娇儿。
军训是累人的,九月份的秋老虎一点也没放过那一张张俊俏的小脸,两个星期的军训结束后,男生绝大多数都变成了半个“包黑炭”,女生们抹再多的防晒霜也于事无补。
白天军训,晚上拉歌,白米勒代表着心理学专业的大一新生挑战着贾筱攸代表的学前教育专业大一新生。
白米勒在围坐的人群中站立起来,如同鹤立鸡群般冲着对面叫嚷到:“对面学前班的,敢不敢和我们学心理的斗歌?”
贾筱攸也不甘示弱,迅速串了起来:“学前班的怎么滴,来就来,谁怕谁!小心我们把你们唱扁了,斗不过学前班的,将会贻笑大方吧!”
白米勒哈哈大笑起来:“笑话,哥哥姐姐让你们,你们先出歌。”
贾筱攸豪气的说道:“就从《军中绿花》开始吧!”
歌声此起彼伏,一曲接着一曲,直到教官宣布获胜方激情才告一段落。曲终人不散,有些人一旦四目相对,便已暗生情愫,只是当局者不明所以而已,有些人一旦遇见,不管有无结果,便是开始……
军训期间白米勒和贾筱攸一直站在对立面,谁也不让谁,在系里,他们是对手,等到军训会操赛时,他们就成了强强联手的两个人,目标一致——为系争光!两个人的火花也越擦越烈,从争锋相对到齐头并进,一切美好才刚刚开始。
『二』
军训结束后迎来了迎新生晚会,白米勒和贾筱攸被邀请参加表演,演唱歌曲《今天你要嫁给我》,军训期间两个人的表现有目共睹,也一直被同学们煽风点火,直呼在一起,看热闹的起劲,当事人就比较冷漠了。
大家以为两个人会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结果却大相径庭,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学习、生活中。
大学里放飞自我的人不少,然而自律的还在坚持,白米勒和贾筱攸便是后者。
确认过眼神,每次相遇总会一次次的怦然心动,心似乎越靠越近,身却被推得越来越远,明明很爱你,明明想靠近,可却不知为何……
白米勒阳光帅气依旧,成为了系草,积极参加学校各项活动,很快成为学校焦点,女生心仪的对象。
而贾筱攸渐渐收起锋芒,向学校申请了两份勤工俭学,一份在图书馆整理、装订旧书刊,一份打扫办公楼。
在意你的人哪怕不出现在眼前,也会在身后用心感知你的感受。白米勒虽然每天风风火火、嬉皮笑脸,他的心那么有心,他的眼那么认真,怎么看不出贾筱攸的变化?
白米勒细心研究过贾筱攸的课程表和勤工俭学时间,总会千方百计地制造机会出现在贾筱攸面前,他多希望那个军训时和他争锋相对、针尖对麦芒的贾筱攸再次出现啊,可是现在的贾筱攸更让他有着一种想去保护的冲动。
『三』
一个倾盘大雨的星期五晚上,白米勒坐立不安的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心想:快九点了,贾筱攸应该准备结束图书馆的工作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
白米勒拿起自己的伞,向舍友又借了一把伞,匆匆出了宿舍大楼。风雨真的很大,伞根本就招架不住,没走多远,白米勒几乎湿身了。
磅礴大雨里、昏暗路灯下,一伞一人艰难地在风雨里走着,风时不时的吹翻伞,白米勒反复整理了几次,索性收起伞,一手握着一把伞,在风雨里奔跑了起来,地面上过小腿肚的积水,飞溅出了一朵朵美丽的水花。
当白米勒奔跑到图书馆时,看到储藏室的灯亮着,虽然此时此刻的他衣服、头发被雨水灌溉塌塌的趴着,样子十分狼狈,脸上却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白米勒甩了甩手上的雨伞,把它们斜靠在门边的墙角,抖了抖衣服和裤子,捋了捋湿哒哒的头发,跺了跺双脚上的鞋子,想尽可能地让鞋子里的水流出来。
他推开半掩的门,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的背影,他慢慢地走向贾筱攸,鞋子因为浸了水,发出奇怪的“吱吱”声,让他有点尴尬又有点难为情。
此时的贾筱攸无心于其他,因为左手的大拇指被装订书本的电钻刺破了一个大血口,她在用身上仅有的半包口袋纸巾给自己止血,老师交代的书没有装订完,雨又太大,她没有办法离开去医务室。
当白米勒走近,看到贾筱攸面前三四张满是血迹的纸巾时,心在不断下沉,他走到贾筱攸跟前,看到贾筱攸右手紧握左手包着纸巾的大拇指,心疼地说:“贾筱攸,你傻呀,出了那么多血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去医务室啊!”
贾筱攸看到白米勒的那一刹那,紧咬住下唇,眼泪不由自主刷刷往下掉,她很疼、很委屈、很不知所措,当然,还有一种在绝望中看到希望的感动。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白米勒想伸手拽起贾筱攸,却不知应该碰触哪里,生气又心疼地说:“起来,我们去医务室,血都还在流,怎么搞的你?”
“白米勒,我们晚点再去医务室吧。”说着用眼神和下巴示意白米勒看面前不远处的电钻,说道:“它弄的,还有一堆书,今天的工作没有完成,手受伤了,做不了了,你能不能帮我?”
白米勒很无奈,但是他太了解贾筱攸了,白米勒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在你记得我叫白米勒的份上,这忙我帮你,说,怎么弄?”
雨声淹没着他们的声音,一个说,一个做,很快书本就装订完了,熄了灯,锁了门,白米勒二话不说把贾筱攸背了起来。
贾筱攸一声惊叫挣扎着要下来,被白米勒打破了:“贾筱攸,你给我老实点,受伤了还那么不安分。”见背上乱动的人儿安静下来,白米勒心疼又温柔地说:“左手抱紧我,右手打伞可以吗?雨太大,怕你淋着感冒了。”
贾筱攸没有吭声,白米勒单手开了伞,递给了贾筱攸,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雨夜里,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两颗跳动的心音。
白米勒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却有着一股用不完的劲,赐予他这种力量的东西叫爱情!
『四』
几天后贾筱攸出现在白米勒面前:“我们去走走吧。”说完,没等白米勒答应,转身朝不远处的石凳走去,不用多想,白米勒自然是会跟上的。
白米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到贾筱攸身边:“怎么,被本大爷感动了,打算以什么相许?”
贾筱攸丢给白米勒一颗棒棒糖,倔强地说:“你少贫了,喏,以糖相许,甜死你。”
白米勒二话不说,撒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这糖好甜啊,也好粘啊,要是贾筱攸你也能这么粘着我就好了。”
贾筱攸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我们是糖,甜到哀伤。”
白米勒呆呆的看着贾筱攸,眼神变得迷茫,他不知道贾筱攸为什么会这么说,这算是拒绝吗?白米勒不死心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贾筱攸耸耸肩,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故作坚强地说:“白米勒,以后你见不到我,会不会想我?”
“贾筱攸你个臭丫头,乱说什么呢?”边说还边用手假装用力继而轻轻摸着贾筱攸的头,之后双手合十,望着前方,期待的问:“贾筱攸,你和我,能有将来吗?”
贾筱攸含泪笑而不语,这段时间她太累太累,世事无常,没想到一场变故竟能颠覆所有。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倒追白米勒,可惜,没有如果。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和谐,相反,气氛融洽到难舍难分。聊了很久很久,有人跑过来说:“白米勒,球赛快开始了,你还不赶紧换衣服?等什么呢?少了你可不行。”
“知道了!”白米勒应声挥手,转而对贾筱攸说:“贾筱攸,待会我在东球场打比赛,要来给我加油哦!你还没看过我打比赛吧!我先去准备了。”说完起身就跑,没跑几步,还不忘回首拜拜,大喊着“一定要来哦!”并送出一个深深的飞吻。
贾筱攸似笑非笑的望着白米勒,这个心心念念的男孩,她又岂会没有看过他打球,只是心里藏着太多,不可表露不可诉说罢了。
球场上球技了然、放荡不羁、英俊潇洒的白米勒,是众人的焦点,多少女生为他呐喊助威,白米勒找个了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望着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白米勒,贾筱攸忍不住落了泪,心里默默地哭诉着:白米勒,我多想和你手牵手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啊!如果真的如我们一起唱过的《今天你要嫁给我》该有多好?可是我要嫁人了,新郎却不是你!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一定能解决问题,可是一份勤工俭学就八十块,两份才一百六十块,杯水车薪,我拿什么拯救我的家人啊,最后,只能牺牲我自己,只能放弃我对你的爱,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少年!
白米勒很久没有贾筱攸的消息,贾筱攸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更没有再出现于自己的世界里,从别人那里听说贾筱攸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残疾的中年男人,他不想去问原因,这种失去的痛足可以忽略掉所有。
白米勒经过多番打听,终于拿到了贾筱攸的新地址,他远远的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贾筱攸,流下了泪,转身便是不再相见……原来,我们真的是糖,甜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