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奶奶走了

那时，我还没结婚，与父母同住在一起，我在楼上，他们在楼下。父亲常年出差在外，所以，家里基本常常看不到父亲的影子。幸好有了手机，父亲就常常往家里座机上打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嘱咐一些事儿，也述说他在外工作的进展情况，分享着他成功的喜悦。

一天晚上，已近快睡觉的时候。父亲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看到父亲的名字，我嘴角挂着微笑摁下了接听键，里面却传来父亲急切的声音：

 “快去县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再加上父亲既想扯高又克制压抑的声音，其中还略带着急迫的喘息，我的头嗡的一下紧绷起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我感到父亲声音中传递着一股无奈的救助信息。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我瞪大着双眼，克制着呯呯乱跳到嗓子眼的心，焦急地询问着。

“你奶奶不行了，你三叔正找了辆车往县医院送。你不要去你三叔家，直接去县医院门口等。我现在回家的车上。”电话那头的父亲依旧大声说着，似乎怕我听不清每个字。那急促的喘息和嗓音撕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迫使我也紧张起来。

“好，我这就去。”挂断电话，我赶紧去穿好衣服，穿衣服时，我发觉我的手有些慌乱地系不好扣子，索性直接把外面的拉链拉上，就向楼下快速跑去。

噔，噔，噔的楼梯声刚传到尽头，妈妈已出现在楼梯口。

妈妈脸上带着痛楚，用双眼紧盯着我说：

“嗯，准备好了？路上骑摩托车小心点，注意安全。”显然爸爸已跟妈妈通过电话了。

“知道了，妈，那我走了。”说着完我打量了妈妈几秒钟，确信她不会过于激动，能够照顾好自己之后，才立即转身拉开门，身体也在开门的瞬间射了出去。

“你去推摩托，我去开院门。”背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推着摩托转了个圈，将车头对准院门时，妈妈已经打开了院门的两扇门，拉亮了院门口的灯和院里的灯。

我顺势直接把摩托推出了院门，紧接着翻身跨上摩托。在我踩下启动杆的瞬间，妈妈又站在我身旁紧贴着我嘱咐道：

“路上小心，不要太快了，注意安全，你去帮你三叔，要不你三叔一个人，你爸也快回来了吧……”

我侧脸听着妈妈的话，主要是观察她说话的状态，此时我有点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心里难受而身边又没人照顾。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看着妈妈应该没事，我转过脸来看了看前方的路，正欲再次踩踏摩托的启动杆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

我从腰间掏出手机，借着院门口的灯光看到是父亲的来电。

“是我爸的”我说。

“那，快接”妈妈说。

 “走到哪儿了？” 这次爸爸的声音缓和了些。

“刚出门，正要走。”此刻，我心里念着爸爸你快点说，说完我就可以出发了。

 “不用去了。”爸缓慢地说。

“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抬了抬头。是不是我听错了？我这样想着，又不相信地问了句：

“什么？”

“不用去了，在快去医院的路上，你奶奶已经没了。”爸说。

“不会吧？”我惊讶地不愿去相信。

“心脏病就是快咧，你三叔正往回返。”爸爸低沉着声音说。

这回我听清了，也相信了。顿觉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忍了忍憋住又问爸：

“那我做啥？”

“就在家吧。过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就直接去你三叔家了。有啥事，再给你打电话吧。”

“嗯。”结束通话后，我无力地缓缓地把摩托车推回院里放好。

奶奶是个精干的小老太太，个子不高，精明、胆小、能干，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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