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少女（8）

吴叶将在今天参加一个市级的文艺大赛，她早早地起床练琴。面粉的香气尾随着晨光从厨房里流窜至客厅的各个角落，唤起了吴枝的馋虫。她跳跃着路过优雅弹奏的小公主，来到妈妈手边，端走了属于自己的那碗丰盛的面条。溏心蛋，两三点葱花，艳丽茄汁裹着剔透的面条，鼻尖能感受到虾干的鲜香，吴枝开心地用筷子缠绕起面条，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妈妈又忍不住唠叨的心，一把夺过吴枝的碗，道：“就不能等一下，多吹两口也好呀。”吴枝傻傻地笑，她的脾气总是很好，上一秒被教训了，下一秒照样和人黏糊糊的。妈妈看着女儿颇为天真的脸，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晚女儿委屈的表情，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酸意，正想跟女儿说些亲密的话，可又看见女儿把衣服穿反了，这种心酸便被心火给猛然冲散了。

“今天你要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妈妈表情严肃地叮嘱吴枝。她看着女儿乖巧地吃面条的样子，微翘的鼻尖跟小芽似的从肥嘟嘟的脸颊中探出，明明都已是花季年纪，却还想个不知世事的孩子，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着调的。而另一个女儿却逐渐有了亭亭玉立的俏丽身姿，无法与母亲分享的秘密越来越多。

“爸爸呢？”

妈妈撇撇嘴，道：“跑去水库钓鱼了，下午回来。还得让他送我们去比赛呢。”

结果到了下午，就在妈妈打了无数个电话后，吴爸爸才接电话，他又睡过头了，现在赶回家已来不及。

“那女儿的才艺表演你不去看了？”妈妈强忍怒气问到。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妈妈快速地把电话挂了，捞起钥匙把两个孩子往外催。吴枝拿出手机偷偷和爸爸发短信，爸爸让她安抚好妈妈，他一会儿去比赛地点找她们。吴枝心想爸爸做事总是这样不着调，她一定是像了爸爸。

比赛的地方在市广播电视台举行。吴枝之前从未到过那里，不太熟悉这里的非人类。所以去卫生间的时候，她自认为一直等在一位老婆婆身后，却发现其他人总是越过她抢占空出来的位置，就这样五、六个人过去以后，吴枝终于意识到那位老婆婆不是旁人能看见的。至于是鬼还是妖怪，这个老婆婆衣着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地被束在脑后，吴枝看不出来。

老婆婆微驼的背固执地朝向吴枝，硬是逼退了吴枝的尿意。不觉间，吴枝已在卫生间磨蹭了太多时间，等她放弃上厕所跑回座位时，吴叶已经不在位子上了。舞台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拉小提琴，台下灯光昏暗。吴妈妈略带责怪地看了吴枝一眼，凑到吴枝耳边轻声道：“下一个就是你妹妹了，怎么去的那么久。”吴枝却在妈妈身后又看见了那位老婆婆的背影，她一愣，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直到吴叶优雅地鞠躬退场，吴爸爸也没能赶到。而老婆婆却全程维持着背对舞台的姿势，吴枝猜她只是来听音乐的。

吴妈妈在一旁使劲地为小女儿鼓掌，一边还用肩膀去推吴枝，道：“你这孩子，又发呆。我真是不懂你，该闹腾的时候不闹腾，该安静的时候不安静，好不懂事。”吴枝早将妈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说教给背的滚瓜烂熟，她照旧没把妈妈的话往脑子里装，问：“爸爸呢？爸爸还没来吗？”妈妈心累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也许这个女儿是上天派来磨练她的暴躁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