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痛】过路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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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晚上十点的街道，很空也很宽，能听到的声音很少却很响，比如刚刚吹过的那阵风，比如将要吹过的这阵风；对街的饭馆、小铺、便利店，（关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门，（没关门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关门；进出店铺和来往穿行的人有时候零星出现了，有时候搭伙不见了；飞过的翅膀、踮脚走过的猫爪、忍不住闪几下的灯芯，让人在意着、也让人顾不上去在意了······
肖玥看着站至眼前的张蔚然，贴在红砖墙上的手忽然变得潮湿发热，浅蓝香的味道醉的胸口像照进了艳阳天。
“肖玥，真高兴又遇见你了。”
张蔚然笑起来的眼睛明闪闪又热暖暖地，看得人突然就松下了防备。
如果不是饭店里传出莫名响亮地争吵声和打砸声，肖玥好奇两人会这样站着看到多久，还有，张蔚然下一句究竟会说什么。
当那几十个挥舞着真刀真棍的穷凶极恶之人，追赶着五六个负伤叫嚣的市井之徒冲出店门时，肖玥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眼看着那团凶恶的势力不断逼近，肖玥和张蔚然的手突然同时伸向了彼此，握在一起的手莫名合地紧紧地。
许是好久没有尝试过夜跑，许是从来没有这样说跑就跑，奔跑在秋天的夜里，肖玥的心像是透进了一阵置身水中般的舒爽，一种积久待发的情愫冲破喉腔，肖玥乘着风用力地向前跑着，身后紧逼地叫喊声像是悦耳的冲刺号角，容不得人片刻松懈，也让人不愿停歇。
张蔚然看着跑在自己前面的肖玥，看着回望眼前的那份少有的雀跃神情，他感觉肖玥像是一只飞地快要脱线的风筝。
在肖玥沉浸在释放自我的欢庆中无可自拔时，张蔚然用力地向后拽了拽肖玥的手，肖玥下意识地慢下了节奏回过头，然后张蔚然瞅准时机将肖玥拉进了身旁的小胡同，并在慌乱的脚步声跑过时用身体挡住了外方的视线。
张蔚然转头看看外面退去惊涛的街道，然后低头看向被自己抵在墙上的肖玥。
现在的距离真近，能感受到她仍在剧烈喘动的不平稳的气息，之前凌乱的碎发已经长到可以盖住耳垂了，轻嗅一下还能闻到绿茶橄榄似的味道，眉宇间的锐气好像比之前舒缓了许多，那双澄澈又魅惑的眼睛果然是棕色……
张蔚然细细感受着两人间这蒸腾变换的微妙氛围。
肖玥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脑海里下意识地回味了一遍刚刚极尽癫狂的自己，她闭上眼仰头靠到墙上，嫣然一笑——这一从不对外人流露的无须戒备伪装、修饰掩藏的表情被张蔚然默默地瞧视着。
肖玥歪了歪头睁开眼睛，她发现张蔚然正在悄然地看着自己，并在自己睁开眼看向他时回报了一个温暖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刚刚睡醒的慵懒的人。
然后不知是从哪一户人家里突然飘出一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轻哼的前奏，随后响起了那首肖玥因为过分喜欢而强逼自己学会的日语歌，还有那段在加拿大和林奕年独家的合唱旋律。
也许是太过熟悉，也是太过喜欢，肖玥半垂眼帘，突然什么也不想顾忌地，像儿时那样听到就要借机练习一下自己的日语一样地，轻声唱了起来。
“最后（さいご）のキスは（最后的吻）
タバコのflavorがした（带着淡淡的香烟味道）
苦（にが）くてせつない香（かお）り（苦涩而令人心醉的香味）
明日（あした）の今顷（いまごろ）には（明天的这个时候）
あなたはどこにいるんだろう（你会在哪里呢）
谁（だれ）を想（おも）ってるんだろう”（又会想着谁呢）”
张蔚然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此刻竟然是这么的沉静从容，就像是看着一朵花正在悄然盛放。
“我是不是好像爱上你了。”张蔚然再一次地这样问自己，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他是清醒的。
肖玥唱完前段，没有继续唱副歌部分，抬起眼沉默不语地看着张蔚然，像是在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歌曲的旋律还在继续，肖玥收回视线，探了下身体站直，顷刻间，肖玥与张蔚然的距离就像后花园里慕晴与张蔚然的距离一样，只在毫厘之间。
张蔚然知道只要肖玥轻微的一转头，或者他稍稍低下头，他们就会碰到一起，他静静地注视着肖玥，把这一刻的选择留给了她。
“张蔚然，你有爱过人吗？”肖玥突然不动声色地问道。
张蔚然的眼神收缩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移开身体，站到与肖玥一肩之隔的位置沉默地看着肖玥。
“我羡慕那些有爱的能力和爱的勇气的人。”肖玥半垂的视线突然抬起，“你也是，对吗？”
肖玥说完看了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张蔚然，转身欲从旁离开。
“我送你回家吧。”
“我要去寄信。”
“也许我可以做个陪你寄信的人。”
肖玥从小区的主干道拐进自家的草坪，抬头张望地瞬间看到了独自坐在凉椅上的慕晴。肖玥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从旁走开。
“肖玥。”慕晴起身叫住了她。
肖玥双手插在裤兜里，微扬起脖子傲慢地背对着慕晴。
慕晴紧握着那瓶香水，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走向那个自己不愿妥协的女孩。
“我们和解吧。”慕晴对着肖玥的背影边说边递出手中的信物，“这瓶香水给你。”
肖玥转过身狐疑地看着慕晴有点啼笑皆非地说：“你又想怎么样？”
“我想和你和解。”
肖玥哼声一笑：“和解？”
“对，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我们可以像普通姐妹一样相处。”
“不需要。”
慕晴觉得自己勉强压抑的自尊快被人踏碎了。
“我所做的事情都不是针对你，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肖玥瞥了眼慕晴手里的香水，继续高傲地说，“还有，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慕晴不听肖玥说完就抓过对方的手将香水硬塞到了她手中。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了，随便你吧。”
慕晴说罢气急败坏地丢下肖玥离开了。
慕少华搁着窗户面带笑意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合欢啊，她真是一个比你还要执拗的女孩。
慕少华把音响的声音调大，在只有自己的偌大的房间内随着旋律婀娜地跳起伦巴——
“……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你将是我永远的爱）
いつか谁（だれ）かとまた恋（こい）に落（お）ちても（就算在以后的生命中和谁恋爱也好）
i'll remember to love（我会记得去爱）
you taught me how（这是你教给我的）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你将永远是我的唯一）
まだ悲（かな）しいlove song（仍唱着悲伤的情歌）
now and forever（现在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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