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梦想,和我无关了
深夜凌晨,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没睡的人。
我看到了,留言。
很快,朋友过来敲开了聊天窗口,直截了当,问:“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着什么呢?”
“想想过去的事吧。”
“为什么会想过去的事?”
“不知道现在是好是坏。”
没了下文,对话戛然而止,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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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过去什么呢?我突然想起了初中在上课时趴在桌子上在MP4小小的屏幕里窥见的世界,然后从那个百分之一世界幻想出其他的百分之九十九。
十八岁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这个词对于初中生来说有点遥远过头了,他就像竖起的一座柏林墙,和大学挂上等号,跨过墙就可以得一张特赦令,很多事情在一夜之间就会变得合理起来。
看起来很酷。
高中时期,那些已经满了十八岁的男生总会受到欢迎一些,因为大家都想要去借他的身份证去上网,底气充足的喊出:“老板,开机!”
甚至为了上几个小时的网,不惜跨过大半个城市去找满十八岁的同学借身份证。
在当时,十八岁是傍晚和朋友在操场散步时永恒的饭后话题,少年们对于未来有了更多的揣测,有了更多的期待,开始无比期待校门外的世界。
我们对于十八岁的幻想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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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是,那天就那么来的时候,你发现这个生日好像和之前的十七个没有什么区别,长辈朋友的祝福,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一觉到天亮。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十八岁生日的前几天我去烫了个头发,顺便染了一个颜色,瞩目的红色,除此之外,我甚至记不清那天可以单独拎出来说的事。
十八岁的画卷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子向我们展开,生活并没有像之前想的一样有鸿沟般的变化,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如既往的不谙世事。
如果真要说,那就是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进入网吧,还可以很自然的对老板说:“再拿一瓶可乐。”,最后,拿着可乐入座,装模做样感慨一番。
好像十八岁的另外一种意义还是高考,“理想”这个词在日常出现的频率也大幅提升。 “你想做什么”“你想去哪里?”“你想上哪一所大学?”这些问题好像出现每一张的食堂里的餐桌上,大家眼里放光,兴致勃勃的讨论,最后放下了碗筷,还不忘相互鼓励。
这真的是一段很“大众”的经历。
大家慢慢地开始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随大流或独具个性。我呢,则在一些杂志的影响下,想要进入那个看起来光鲜瑰丽的行业。
十八岁的自己,希望能成为一名学传媒的大学生。
仅凭着片面的信息就下定决心的理想,现在看来未免有些武断。
但在十八岁的天下面,总是未来大于想法,大家只要敢想,每一种都是闪闪发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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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个十八岁的夏天,空气的燥热分子给了我们失望这样的感受,真真切切的让我们初尝了“遗憾”的味道。
意料之中的选择,意料之外的接受。
各种原因,我学不了传媒了。但我还是不甘心,于是我想方设法去了北京的大学,因为我听说北京是传媒行业发展最好的城市,想着自己还可以先去受受熏陶。
来日方长,也可东山再起。
进校后,我又开始琢磨转专业的事情,对于十八岁的想法倒像是变成了执念。我先后提交了两次,不同的理由,同样的结果。
之后的生活开始趋于平淡,我也开始认真地“认命”。
一直到大二,学校又传来转专业的消息,我的想法不可控地再次被点燃,很快的填好表格,把它夹在书的最后一页。
我开始不断找有经验的学长学姐询问可能成功的方法,但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很准确的答案。
我和一个学长说:“我怕我会变,怕失败后把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给灭了。”
那张表最后还是没有交出去,我放弃了。
十八岁的执念好像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滴穿。
我记得自己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过:“时间会不可控的把少年的未来变窄。”
我努力地想给自己保留一点念想,但慢慢的我发现,好像这个念想开始自己消失了。
一次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很平淡地和她说:“我好像不想再学传媒了。”
也就是说,我对成为一名传媒专业的学生好像没有渴望了。
也实在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做出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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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过来,好像每个人都在改变。
想要写字传达思想的男孩变成每天和各种精密仪器打交道。
讨厌婆婆妈妈的女孩成了在人群里周旋的社会工作者。
想画画的男生却开始面对一堆瓶瓶罐罐,还时不时自嘲“绝命毒师”。
每个人放弃自己的十八岁原因各不相同,或追求了更好的选择,或屈服于生活。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人生没有意义,这就是意义。
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开始真正踏上天气各异的路,为了不同的目标而追逐。
只是那些浪漫主义的梦,在我们的走的路上悄悄落地破碎。
或许,我们可以遇见十八岁那少年,给他一个白眼。
然后再给他一个狠狠的熊抱。
我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我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爱过你。
可以对他说。
只是这个“你“,是十八岁的自己,是被辜负了的少年的期许。
可能,这是我对十八岁自己能做的最后一点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