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润的雷公根

星期天的早上，乌云一波又一波地涌动着、翻滚着，一会儿携带着雨珠汹涌而来，似乎要把近几日来的所有炎热都驱散，留份清凉在人间，风席卷了大地，雨狂刷空气中所有的尘埃，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吧。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置于雨中，任风雨打湿自己。地上不断地流淌着雨水，下水道的井盖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树叶在那里旋转着、飘摇着。

此时人们如果暴露在雨中，就算有雨伞也被掀翻，有雨衣披着，下半身乃至鞋子也会无一幸免，遭受雨水的浸湿。而且，瞧那架势，雨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时候。

那些为一日三餐张罗着的主妇们，更加有些着急上火。无论怎样，小李都得上市场买菜去了。明天又是上班日，星期天能准备的食物都得准备好，总比第二天下班再赶菜市场强。

露天处已不能再摆摊，雨水让顾客望而生畏。屋檐处雨水如注，一位老妇人躲在屋檐下，尽管身上披着雨衣，但那也不算雨衣了，因为有半边已经残缺不全，露出了里面的衣裳，而衣服已湿透……

这位老妇人大约有70多岁，消瘦的脸上皱纹纵横交错，老年斑斑斑点点，显示出岁月的沧桑，眼睛略显浑浊，她有些无望地瞅着屋外的光景。

老妇的面前摆着几十小把雷公根，这一定是她赶早前去采摘来的，因为雷公根的根上还沾有新鲜的泥土，叶子因为雨水的冲洗，显得青翠欲滴，水分饱满，是上好的野生佳品。

因为雨天，菜市场上的人并不拥挤。老妇躲雨的地方并不显眼，没有谁会留意到那里还有青菜摆卖。也许是被雨水淋湿的缘故，也许是没吃早餐的原因吧，老妇人的身子显得有些发颤，老人家的身子骨就是这样不经折腾。

谁能揣摩到她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呢？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神情已经没有原来的泰然自若，老妇人微微地跺了跺脚，试图甩掉身上的雨滴，她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咳嗽声。

也许是她异样的神态引起了小李的注意，小李的眼睛瞟到了老人前面的雷公根，她就算不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也一定揣摩到了什么。

小李刚刚在菜市场上碰到了几个买菜的熟人，她想：我何不跟她们一起把那些雷公根给买了呢？算是做一件善事，好让老人早点回家。

小李就这么一心血来潮，立马去找那几个熟人，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结果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做法。她们来到老妇人的摊前，你一把，我一把，一下子把所有的雷公根都分光。

可是，付钱的时候，有些人要用微信支付，老人没有微信，所以，只能让别人帮忙用现金支付，自己用微信转账给帮忙的人，然后拿着雷公根就走。一时间人手杂乱，老人总觉得不对劲，说有人少付钱了。

有人提示她说：“你想想看雷公根的总数，再看看收到的钱，是不是相符，就知道结果了。”大家都说已支付，但老人坚持说总数少了，情况有些僵持不下。

最后，老人把所有的雷公根都收回，又把收到的钱返还给大家，说：“我今天就不卖给你们了，大家另寻它处吧。”接着，她有些忙乱地把所有的雷公根都塞到蛇皮袋里。

老妇人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嘴角动了一下，然后，拢了拢蛇皮袋口，又冒着雨艰难地提着袋子，转移到别的地方摆摊去了，留下大伙儿面面相觑。

小李说：“我只不过是可怜她才有如此操作，想不到结果是这样。希望她的心情不要太糟糕，这样的大雨天，哪时才能卖光她的货呢？”

参与这件事的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好心帮衬，并没有少付钱给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天上的雨还是下个不停，只是雷公根上晶莹的水珠已经滴落在皱巴巴的蛇皮袋里，湿了袋子，叶子不再那么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