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柿子的姑娘

满山红叶红，红遍了峡谷满山，激动着你的小心脏都想蹦出来，峡谷悠悠，下山的小路曲曲弯弯。

下山的路上，不时有台阶转向，在不同的转向平台，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三三俩俩，都叫卖着山里人的特产。

路旁边买柿子的小姑娘扎俩小辫，很是惹眼，不时有游客顿足，要不逗留一下，逗逗姑娘，要不就是真买柿子，也象征性的搞价还价，稍微拉锯扯锯就成交，彼此都满意，彼此都高兴，此时卖柿子小姑娘的脸蛋红润近似于箩头里的红柿子。

有的老太还会拽两句英语，也有会韩语的，原来语言的学习各有天赋，是钱这个硬东西改变了她的语言习惯，凡是能给自己多卖钱的行为，老太们都会试着去学一下。

山路小贩儿很有趣，各自的叫卖声都不高，即使过往游客斜都不斜一眼，老太也还是坚持着嘟囔的叫卖声，声音不高不低，这叫卖声比起市场上挖起嗓子的叫卖声，实在是有些逊色，纯朴的商业文明悄悄在山里扎根了。

“谁要柿子，一毛一个，谁要柿子，一毛一个……”卖柿子的小姑娘低头嘟囔着，那声音可能是不想惊扰游客的雅兴，有人来就轻喊，没有人来就哼着石头小曲儿。

“姑娘，多大了？”一个中年记者，盘问起姑娘来。

“十三岁！”记者再仔细看，姑娘的两个小辫子，都用白头绳扎着。

看记者盯着自己的小辫子就说，“爹不在了，刚过了五七！”

记者看看姑娘箩头里的红柿子，又看看姑娘扎辫子的白头绳，眉宇间拧成个疙瘩，那眉疙瘩上还有几根黑漆漆的眉毛，比其他的眉毛都长，还打个小卷。

卖柿子姑娘的旁边有个六七岁的孩子，摇着姐姐的灰白相间的上衣，哭喊着要吃柿子。

“你给他吃吧？别让他哭了！”记者给小姑娘弟弟说情。

“俺要交学费，俺想上学！”姑娘那双大眼睛里透着无奈，透着凄惨，透着想上学堂的渴求。

几个记者凑到姑娘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十块钱，也有掏出五十、一百元的，都塞到女孩手里或口袋里，小女孩茫然不知所措，连连说，“俺的柿子没有那么多，俺的柿子没有那么多！”有个大家都叫他陈主任的中年记者说，以后你无论上啥学，你的学费我包了！

姑娘也没说什么谢谢，只是感到茫然，眼睛里噙满泪水，提着空空的箩头下山。

记者们都在山上兴致很浓，又是在仰天池拍照，又是在射箭场射箭，还品尝了山里人做的农家菜，小碗凉皮儿，香椿拌豆腐，炒家鸡蛋，山野菜，当年修红旗渠时候吃的黑窝窝头，面疙瘩汤，鸡肉小米稠饭，最后几个记者个个吃的都弯不住腰。

大家都到了王相岩停车场，发现中巴车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拉着那个扎白头绳辫子的姑娘，车门口是一筐筐的柿子，还有满满几箩头柿子。

记者们都围着母女俩，中年妇女说，“你们就是给俺闺女钱的好人吧”！

陈主任说，“那是大家的一点心意，都想支持孩子上学！”

“俺家柿子也就这么多，来年俺有了柿子全给你们！谢谢你们了！”

“大妹子，柿子这么多，我们也拿不走，孩子的学费，我说了，不论她学到啥程度，我都管！”

“你们都是大好人啊！孩子她爹刚去世，生前治病花了不少钱，俺就觉得天塌下来了，家里没有钱，是你们救了俺们全家！”

“你的困难就是我们大伙儿的困难，我们都是共产党队伍里摇笔杆子的！我们也想来基层给你们办些实事！大妹子，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这是我的电话，有啥事情，过不去槛儿了，就联系我！”

“你们不要柿子，俺拿什么报答你们？俺给你们磕个头吧！你们都是好人啊！”

陈主任马上拉住大妹子的手，不让她跪下，卖红柿子的姑娘呜呜的哭起来，“你说这咋办？你们不要柿子？咱们非亲非故，你们给这么多钱！”

“大妹子，我们还会经常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学习了你们的扁担精神，这比什么都值钱！别不好意思，有啥就联系我！”

“要不让俺闺女给你磕个头，就让她当你的女儿吧！”

卖柿子的姑娘知道是啥意思，马上就跪下了，低着头红着脸，用手搓着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主任和所有记者眼圈都红了，扶起卖柿子的小姑娘，“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儿，啥时候去北京上学！我们支持你！”

中巴车走了，所有人扭头往回看，母女俩跪在停车场，向记者们招着手，大家目光久久没有离开后面的路，人人都沉默着，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似的。

过了几个月，记者们组织了一个采风团，在秀水山庄举行了助学捐款仪式，当时的市委毛书记也参加了。自此之后，他们相继救助了一百名失学儿童，还帮助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这些原本上不起学的孩子，如今有几个从清华北大毕业了，也有的从事了记者行业。

上面的故事发生在1997年11月，是昨天李蕾同志和记者在一起讲述的，我受触动，就记录下来了。我想起魏巍老师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我对着记者朋友们说，我想把魏巍老师的话送给你们。

昨天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表彰会在北京举行，北京的天特别蓝特别蓝，我想起全国文明城市在林州测评的时候，林州的天和今天北京的天都这么蓝，原来都是同一片天，同一个梦想！

我在寻找当年那个卖柿子的姑娘，让她探讨什么是文明？她如今过的怎么样？

银河湾

2020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