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六段（散文诗小说）

西施六段（散文诗小说）

一

暮秋时节，正是打猎好时候。

浩荡的队伍已走了过去，落在后面的左为白发，右为红颜。左为伍子胥，右为西施。

伍相国，为何戎马一生，没有佳人垂青？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子胥不说话了，他陷入了回忆的沼泽。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情人冷悦，当年父兄被杀，他携冷悦逃奔时，冷悦被乱箭穿心。当他冲出文韶关，辅佐公子光登位，反攻楚国，开棺鞭尸，他只是一具冷兵器，为复仇而存在，子胥已死。为何不得佳人垂青？一句话让子胥冰冻的心融化了。子胥的眼神开始潦草起来，难道子胥春心不死？他自问。

伍相国，伍相国，伍相国！

三声呼喊把伍子胥的魂叫了回来。

伍相国，如果您是黄帝，我就是螺祖；您是英雄，我是美女；你是为我而生，我是为你而来。

西施娘娘，您？

我什么，你又什么？这是错吗，那什么是对？

子胥恍惚了，一日里纵马奔驰，回去时两手空空，他不忍心打猎。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二

馆娃宫外夜已深，子胥轻轻来敲门。

西施！西施！（声音只有西施听到）

（亲爱的，只要你叫我，即使我死去也要马上醒来！）

子胥，快进来，夫差不在！

（促膝交谈两无猜，千古传诵深深爱）

子胥向她说起了往事，西施对他讲起了儿时，他们都想家了，最后两人都哭了。子胥拔剑起舞，美人和之，舞毕，西施跪在了子胥面前，又落泪了，子胥亦哭。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伍子胥，你？（雷鸣之声，帝王之音！）

你敢深夜来访馆娃宫，你不想活了？

夫差，没有我伍子胥，哪有你吴国在，哪有你夫差？（子胥稳稳站起，如山岳。）

好你个伍子胥，来人呐！我要你眼悬东门，要你知道，没有你伍子胥，我夫差照样强我吴国，霸主地位就是不倒！推下去，斩！

夫差你敢？

铁镣已扣上肩，英雄已老。

三

第二天一早，天晴得格外好，子胥被送上了刑场，一路上民众指指戳戳，子胥冷笑。

（当年的万里长城，今日的一缕英魂。）

西施！西施！

血洒姑苏大地，眼悬东门，魂归何处？

西施！西施！这一声声苍老的呼喊回响在姑苏城内外，穿过一个个耳朵，穿越一道道宫墙，深深穿透了西施的心。她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在呼喊她，她要与他同去。她脱去华衣，像一只蝴蝶冲过一扇扇宫门，飞越一道道宫墙，轻飘飘地落在了东门前。

子胥我来迟了，天呀！你为什么不让友情人执手偕老？为什么刚刚起头就结束？夫差，你杀了我吧，我要随他而去！

你！

你根本不懂，自己心爱的人已去了另一个世界，人是不能独活的。子胥，子胥，等等我，我就来！

（长夏草木深，是你当年梦魂）

四

阮姑娘坐在草甸上，身下是一弯逝水，向东流去。风沙迷离了我的双眼，我见阮姑娘正要涉水而行。她脱去了华衣，水样的侗体与水偕逝。家乡的夏夜，她将酒放进井中，凉气透近酒中，取出让父亲食用。我和阮姑娘骑马在草原奔驰，草原的尽头仍是草原。一阵风沙过后，我见草甸上什么也没有。有人说阮姑娘就是西施，我不知道。

五

范蠡牵着马，落魄地行走在村野之上，在村口的池塘边，他忽见西施坐在水上。

西施六段（散文诗小说）

西施！他脱口而出，那女人长得确像西施，她只是淡然一笑。

范大夫，莫认错了人。我一下贱人，怎敢比西施？

接着她向范蠡讲起了桑麻之事。范蠡静静地听，他想起了儿时与西施一同放牛，陪她浣纱，她说过这一生只做他的女人，可是，他寻遍了天涯也没找到她。从明天起，做一个男人，劳作，吃饭，就寝，关心女人和孩子。

阿牛，该回家吃饭了！

唉，就回。留住范大夫，让他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必须一直走，我不能停。

他们见范蠡向天边走去。

西施六段（散文诗小说）

六

西施！西施！童声像莲花一样在溪水上绽开，是范蠡又采了一束鲜花给西施送来。他一路跑来，身后的山花在开，许多眼睛亮了起来。

西施浣过纱小歇一会，范蠡就把鲜花插满了她的头，西施站起走向别处。

你去哪儿，我的娘子？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五日夜于紫清山下

二零零九年二月十八日夜又改于萧然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