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村子里的傻女孩03

写在前面：上篇说到，女孩的父亲举全家之力娶了两个越南姑娘，最后都跑了，他又孤身一人。

村子小，女孩的父亲娶越南媳妇已经是村里轰动一时的大事，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娶了又逃跑了，更是为这个小村子添加了某种秘而不宣的神秘感。人们聚在一起时，明面上不谈论这件事，而在田埂间，菜地里或者家中灶头，饭桌上则毫不避讳地谈论越南媳妇，称她们是“养不熟的外人”。

有一次我跟母亲在青椒地里干活，休息的空隙里，隔壁菜地的婶婶走过来跟母亲闲聊，说到越南媳妇，她说：“他家娶了两个老婆都跑了，听说花了不少钱了，这下恐怕再也没钱娶媳妇了吧”，她边说边抹了抹身上的汗。

母亲搭话道：“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跑呢，留在这里挺好的啊！在这里生儿育女，踏踏实实过日子。”

“听我老公说，买卖越南媳妇的人贩子当中，有人专门里外通气，先将人卖给老实巴交的人，然后教她们逃跑，成功后再卖成下家，他们就是这样来赚钱的。”

没有人证实真假，真假对村民们来说或许也不重要。从头到尾整件事情就像一个槟榔，人们刚开始嚼一口时还是津津有味的，时间一长，也就变成没有味道的槟榔渣，很快就被丢弃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女孩的父亲终于又娶媳妇了。

有人说，那个女人看上去长得不错，也有人说，她是个傻女人，脑筋有问题。

总之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天，我跟隔壁家孩子在爷爷家外面的道路上玩时，看到一个体态丰殷，皮肤白，五官端正，松散的辫子凌乱地铺在肩上的女人站在远处，她一边低头抠抠自己的手指，一边远远地望着我们傻笑。有人路过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回答，只是一味地傻笑，跟女孩一模一样。

她便是邻居家的傻媳妇，傻女孩的母亲。她家庭贫穷，生来就跟别人不一样，父母双亡，由奶奶抚养长大，因为痴痴傻傻的原因一直嫁不出去，经过媒人辗转的牵线搭桥，嫁给了女孩的父亲。

他娶不了正常媳妇，留不住越南媳妇，不得已从了傻媳妇，为了他父亲口中的传宗接代。傻媳妇整天在村子里晃晃荡荡，这里走走，那里逛逛，说话口齿不清，甚至听不懂村民的话。

没过多久，傻媳妇生下了女孩，又生下一个儿子。不过令人伤心的是，男孩和女孩跟母亲一样脑子不正常，儿子养活到2岁多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再后来，女孩的母亲也离开了村子，至于去了哪里，没有确切的说法。

有人说，她的奶奶是个爱钱的人，把她带走，重新嫁给别人家，收礼金数钱去了；有人说她死了，三更半夜被悄悄埋了。

女孩的父亲又回到了单身汉的日子，备受打击的女孩的爷爷已年老体弱，再也无力对生活发出哪怕一丝丝反抗和挣扎了。

他们的家门常常关闭着，越来越少出门跟村民闲聊，对女孩的身世闭口不提，再也没有人问出什么话来。这一过就是很多年，女孩也慢慢长大了。幸兴的是，她没有被家人关在屋子里，每天在村里活动，质朴的村民们从来没有伤害她。

至少她是自由的，她咧开嘴而绽放的笑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