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老公!”
“嗯。”
“我今天学习就结束了,明天中午一点多到家。你到车站接我好吗?”
“好。”
“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呀?”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哎,你就说说嘛!”
“嘟…嘟…嘟…”
握着手机,筱贤微微叹口气。想到明天就能回到家,见到老公和孩子,瞬间又开心起来。
第二天,车快到站了,筱贤给老公打电话:“我到了,老公,你来接我吧。”
“我中午在李二家陪客,现在正跟几个客人打牌呢。你自己坐个麻木回家,洗个澡先睡一觉。晚上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
“哎——你…算了,好吧!”
筱贤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几天没有回的家。周末孩子被送到奶奶家去了,家里一片清冷。
鞋柜旁边堆满了鞋子。脏衣服、拆开的零食袋儿、书、玩具,丢得家里到处都是。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稍微收拾了下房子,胡乱咬了个苹果,就去睡觉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发现外面已经全黑了。
摸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老公还没有回来。她拨通电话打过去,那头一片嘈杂。
“喂,老婆,哎呀,真是没办法,李二硬要我晚上继续给他陪客,我在这儿喝酒。你吃饭没有?没有吃到他家来吃。”
“哦,我不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筱贤娴情绪低落地问。
“还要一会儿,我喝完酒就回家,你坐车累了就不用等我了,先睡……”
“哎呀,老夫老妻的说几句就可以了,来来来,喝酒!”
那头传来嚷嚷声,电话被挂断了。筱贤的心,凉了一大截儿。她拿着手机,呆坐了半天。
已经睡不着,索性拿了本书看,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回家
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的是档情感节目。一个女人控诉丈夫对他漠不关心,家里啥事不管,就知道在外面跟狐朋狗友玩。主持人和情感专家在分析,调解。
筱贤只看得更加心烦,啪的一下,关上了电视。
她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想着不知道这是多少次面对冷清清的家,难过得不能自已。
不知呆坐了多久,她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拿起手机,百度了各种笑话。
笑点很低的她,今天看这些笑话,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内心荒芜,一片悲凉。
半夜里,一声门响,老公哼着含糊的歌儿上了楼。
筱贤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老公推门走进了卧室,浓浓的酒味儿,飘散开来。啪的,打开灯。突然的亮光让筱贤睁开了眼睛,她抬手挡了下。
“哎,老婆,你还没睡呀?”老公摇摇晃晃口齿不清地说,“今天有点喝多了,李二的几个朋友,酒量都很大。反正我也没让他们好过。喝酒还没怕过谁呢!”
筱贤默不作声,等着他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说话,问问自己的情况。
不一会儿,老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如雷的鼾声响起来。时不时还伴着:“再干一杯!”“诶,等一下,碰!”………
望着老公熟睡的脸,筱贤再也控制不住,她咬着唇,低低地抽泣起来。

回家
次日早晨,老公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
看到筱贤坐在床边:“咦?老婆,这么早起床啊?昨天几点钟到家的?本来说去接你的,都怪李二非要拉我去陪客。”
筱娴平静地说:“没什么,现在不重要了。程刚,我们离婚吧!”
“你又发哪门子神经,一大早起来提离婚?”
“程刚,这种日子我已经不想再过下去了。”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就因为我昨天没接你,你就要离婚?你老是提离婚有意思吗?”
“我为什么老是提离婚,你有想过吗?
我们家有两孩子,我也要上班,可是家里的事儿全是我的事。做家务,带孩子,换灯泡,灌煤气,修插座…什么事儿,我都指望不上你。连孩子生病,你都不管不顾。
无论我单位有事多晚回到家,你都还没回来,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家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连我做好了饭打电话让你回家吃,你都经常不回。
你总有那么多重要的约会,总有那么多重要的牌局,总有那么多重要的朋友。
我和孩子永远都排在不知道哪里,我们永远都是在等你回家。
我独自面对着这所有一切,还要应付孩子的问题:‘妈妈,我爸爸呢?’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爸爸为什么一直不陪我们?’
你经常半夜才回来,就算早一点回来了,你也是要么看电视,要么上网,要么玩手机,都不跟我和孩子交流一声。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都不以为然。
我是个人,不是一部机器,我明明有丈夫,却跟没丈夫一样,我真的太累,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还是离婚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筱贤已经泣不成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程刚点着一支烟,狠吸了一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承认我是有些爱玩儿,我又不是一直在外面,有那么多人家的老公在外地打工怎么办?”
“我倒宁愿你是干脆就不在家里,我心里还好受些。这个家我一直在唱独角戏,我真的在撑不住了!”
“你就不替孩子考虑一下吗?你忍心他们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吗?”程刚灵机一动,想到了筱贤最看重孩子。
“我就是一直在为孩子着想,才一次又一次的打消离婚的念头。
我一直不开心,孩子也看在眼里。我以前就跟他们沟通过,他们说,看到妈妈那么辛苦又不快乐,宁愿我离婚!”
“你来真的?我不想离婚,我觉得我们家现在挺幸福的!”程刚高声嚷道。
“我一直说的是真的,只是你不当一回事!感到幸福的是你,我一直都很孤单痛苦!”
筱贤抹了把眼泪,吸了口气,轻轻地说:“今天我就搬出去,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筱贤决然的离开了家,连孩子也不管了。
程刚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那么爱他,给了他那么多自由和宽容,那么深爱孩子的筱贤,真的义务反顾的离开了。
程刚心里憋着一团火,一脚踢倒了垃圾桶,坐在沙发里生闷气。
从前有说有笑的家里,一丝声音也没有,静寂得可怕。
老妈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去接孩子,明天要上学呢。
随口答应了一声,程刚的头更疼了。
接了孩子,一到家,儿女就问:“妈妈呢?怎么还没回来?”
程刚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女儿小心地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弟弟的一角。
儿子毫无所觉:“爸爸,我饿了,什么时候做饭?”
他更烦躁了:“我们出去吃!”
儿子撇撇嘴:“我不去!外面的一点儿不好吃,我妈做的饭最好吃。她不是学习已经结束了吗?我好想她!你是不是又惹我妈生气了?”
程刚恨不得把作对的儿子暴打一顿,可是想到平时他也没跟孩子接触多少,确实是有点失职。只好压下火气耐着性子劝儿子,总算解决了这顿饭。
可麻烦的事儿才刚刚开始。
每天程刚要送两个孩子上学,然后自己上班。下班后接孩子放学。
两个孩子都不肯在外面吃饭,他只好匆匆把孩子送到家,让孩子做作业。他赶着去买菜,回来做饭。
很少下厨房的他,不是盐放多了,就是菜没炒熟,要么就是饭生了。
儿子女儿都吐槽:“我妈妈做的菜好吃多了,你这像猪食!我妈到底什么时候回?”
气的程刚真想拍桌子,可想一想以前老婆做的饭菜,他自己也觉得真是难以下咽。
孩子做完作业,吵着要爸爸陪他们看电视,陪他们看书,跟他一起聊天儿。
还要无休止的问:“我妈怎么不回家?她到哪儿去了?肯定是你伤了她的心!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等到两个孩子终于消停了去休息,才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着满屋的脏衣服,乱七八糟的家里,他头疼欲裂。
好不容易忙完一切,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坐在床上,望着空着的那一边发呆。
他想起以前无论什么自己多晚回家,门口总亮着一盏小灯。
他想起一直温着等他回来吃的,变着花样的可口饭菜。
他想起她总是把家里布置的温馨又舒适,收拾得整洁又干净,房间里总会插着束鲜花,整个家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想着时候回家经常看到她和孩子们一起笑着,说着有趣的事,和孩子们调笑着:“大老爷也回来啦,大家欢迎!”
想着他偶尔在家时,筱贤活泼轻快的声音和眉眼弯弯的样子。
想着他很多时候深夜回家,看到她抱着膝盖孤孤单单的样子。
心蓦地刺痛了起来。这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绵密而强烈,他突然难过得无法自抑。脸上凉凉的一片,一摸,全是泪!
跟筱贤结婚的十几年,程刚一直活得轻松、自由、幸福。跟结婚前差不多,他以为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
有的时候筱贤也会跟他吵架,也会指责他不关心她,不管孩子,不过问家里的事。
他每次都据理力争:“家里能有什么事儿啊?你不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你就那么看不得你老公舒服?”
每次筱贤都说不出来话,后来就越来越不跟他吵了。他还为此很得意,以为自己很在理。
筱贤离开才几天,他就觉得生活像一团乱麻。
原来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这么累;原来一个家里繁琐的事情那么多;原来照顾两个小孩那么耗费精力;原来他曾经这么的失职这么混!
哪有那么多的轻松和自由,不过是筱贤用单薄的肩膀扛下了家庭的重任,一个人承受着孤独、寂寞,咽下了失望和痛苦。
“老婆,我错了!”程刚对着黑暗,轻轻地说!
他决定了,要彻底改变自己的态度,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把筱贤重新追回来。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一家人幸福的生活!
“老婆,等着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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