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国的开端

”我惊醒了永恒的沉睡，

古老的主宰迁怒于我，

于是黑暗与白灾永降。”

那是在无终寒夜里。

空气中的所有水分都被低温冻结。

巨量的冰晶体和高速的不定向风融为一体，形成了密度极高的流动雪风暴。

冰墙般厚重的风暴肆虐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摧枯拉朽地带走所有不能深埋地下的事物，其中就包括了某个古老的王国。

世间至今还有那座王国的书籍流传，其中一段记载着白灾:

当人在风暴里面，雪弥漫了视野所致的极限每一次呼吸，进入肺里的雪比氧气还多。只需要一秒人的行为就会停止，第二秒大脑就会死亡，三秒后就会成为冰雕——强风会将其吹上天，这一过程是在空中完成的。

“他国，我想要去他国。”

有不可知的人影走出无人的月台。

远处厚厚沉沉遮住天际的冰雪雾墙中，有楼高的巨大蒸汽动力货火车顶着暗黄头灯呼啸奔来。

灼热的气息被拖出好几百里远，化开任何企图撞上火车的冰锥雪柱。

“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一颗很老的头被挂在火车上。他嘴里叼着烟开口。人影便把耳朵竖在月台的桌上。

“出了雪国界内，只管一路向北。列车的煤用完的时候，你要赶紧下车。”

列车头撞进站台，引得月台剧烈地晃动，寒风和雪吹了进来。人影一边跑一边看着那颗说话的头，并用心听着。

“山海那边时常会有群山过境，你可以借此过天堑。”老头喷出一口烟，人影伸手抓住烟并用力掐死。

“在荒诞平原上行走时小心不要踩到星辰的尸骨。”

“爬上平顶山后就能看到半天了！”老头怕风声太大人影听不见，于是扯开喉咙大声地吼叫。火车也开始嘶吼。

“充斥着彩云的雾谷深处有座瀑布，顺着瀑布下来是月亮的河床。背着月光从那边摸上蜈蚣岭。不要受了月光的蛊惑走进月亮的湖里。”

“找最深的大蜈蚣洞，一直走。走得出来，能看到珍珠海岸。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到了翻转深海的边境。”

“你去过他国？”人影看着火车头叫嚣着驰过，向无人的月台发问。

没有回应的，人影终于用力一跳，上了火车的最后一节货箱。

偌大的货箱蒙着白布，下面只有一小块煤，于是他拉过白布盖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说，“我要去他国。”

煤说:“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