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的哲学:日本美食剧到底治愈了什么?
前些天在豆瓣,一位朋友问了我一个有趣的问题,“你有没有发现,很多日本美食剧其实没什么具体内容,可为啥只是看主人公们吃吃喝喝,观众却得到了治愈?”
的确,这感觉很奇妙。作为一枚资深日剧控,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作答。那一幕幕大快朵颐的画面,想要通过屏幕传达的,究竟是一种压力的释放、生活方式的探索,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呢?于是,我重新开始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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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如修行,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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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是个出镜率极高的日语词汇,提起它,我总是本能想起童年记忆中那个红衣蓝发的天才少年,一双巧手,一柄刀,便以眼花缭乱的奇门秘术做出一桌丰盛佳肴。没错,他是“中华小当家”刘昴星。正是这个二次元人物,让我第一次知晓,原来做饭也是种修行。
从某种层面上看,厨师与侠客其实是同一种人,一路拜师学艺,一边迎难而上,同样用手中利刃捍卫梦想,同样在悲喜交加中努力成长,蜕变过程中的千般滋味,唯有身临其境方有感悟。可不经历摔打磨练,如何成就憧憬的人生?
无论是《铁板少女小茜》和《寿司王子》中,为亲情而踏上料理之路的神乐茜和米寿司,还是《料理仙姬》中坚持细火慢调的半田仙,乃至《料理新鲜人》里越挫越勇、为顶级厨师的目标发奋图强的伴省吾,头戴光环的主角们,无不在用满腔热血谱写奇迹。
北川景子有部迄今只拍了2集的SP《澪之料理帖》,将舞台搬到了德川家齐在位时期,这注定了立志当女厨的澪不得不承受性别歧视。诚如片头胖师傅对童年小澪的预言,“前途多舛,唯有靠勤劳克服”,她的成长史波澜起伏。在遭遇了同行排挤、店面被烧、蓄意栽赃等一系列磨难后,澪还是那个爱哭的姑娘,却从未想过放弃,擦干眼泪,挺起身板,明天还是要继续为热爱生活的人们做更多好吃的东西。某些情节虽略显老套,但全片洋溢的顽强精神确是无比真切地戳中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些苦中作乐的奋斗足迹,是千千万万个料理人的缩影。即便是一碗简单的鸡蛋羹,要想脱颖而出,也需付出比对手多十倍的心血。引申至其他职业,道理依旧相通。性别怎么了?资质算什么?谁说女人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谁生来就是专家?要知道,成功的大门从不因性别不同而区别对待,后天的勤勉也可以逆转先天的不足。太过平坦的道路往往令人放松警惕,太过安逸的生活更易使人懒惰懈怠,逆境却能燃起无穷斗志。
所以,所谓“修行”,修炼的不仅是高超的技术,或许更有一份难以言说的可贵执念!
漫漫人生路,始于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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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始饭》和《鸭川食堂》以前,我几乎没有将吃饭与人生转折联系到一起过。可谁能否认,我们做过很多的决定都是在饭桌上定下的。
《始饭》只有四集,内涵却相当丰富。《鸭川食堂》坐落在古韵十足的京都,弥漫出淡淡的愁绪。剧情很相似,徘徊在十字路口的食客,偶然忆起对自己影响非凡的一顿饭,便来到剧中的店铺,由主厨为其抽丝剥茧,复制脑海中的味道。
众多登场人物中,我最喜欢《始饭》的第三个故事,父母早逝的少女,每天的乐趣就是晚饭后边洗碗边听爷爷哼老歌。渐渐地,少女显露出音乐天赋,在歌唱比赛一举夺冠。欣慰的爷爷提议去高级饭店犒劳孙女,不料被世故的服务员拒之门外。几分钟后,服务员竟重新邀请爷孙俩进店。咀嚼着这份美味,少女感受到满满的幸福。许多年后,少女已成过气歌手,爷爷也离开人世。她不由思念起那盘蛋包饭,却不知当年是一位善良的饭店经理制止了服务员的逐客行为。多年来,经理一直是女孩的粉丝。从主厨口中听到原委的女孩终于泣不成声。人生就是这样奇妙,在你深陷绝望时,总有意想不到的温暖悄然降临。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漫长岁月里,我们不计其数次地将食物送进口中,享受味蕾上的轻歌曼舞,也不断从中汲取灵魂的慰藉。一顿饭,一席话、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往往就会改写一个人的命运。有人因此重振士气,有人默默树立目标,有人找回了遗忘的亲情,有人重新认识到生命的可贵。与其说,美食治好了我们易碎的玻璃心,倒不如说,是潜藏在食物背后的人性,拯救了一个个孤独的流浪者。
和剧中人一样,越来越多的85后、90后纷纷加入怀旧大军的行列,怀念昔日和小伙伴分食的点心、外婆熬的绿豆汤、妈妈做的年夜饭。归根究底,这份无法割舍的印记,正是对一段不复返的时光深深的怀念吧!
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大不了,就两顿呗!”你饿了吗?你不开心吗?赶紧大口吃饭吧!
食物无贫贱,均需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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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完《爱吃拉面的小泉同学》连同新春SP,只用了一天时间。剧情虽浮夸,故事却给力,有几处情节甚至蕴含处世之道。
情节一,当小悠第一次看到转校生小泉为一碗拉面露出灿烂笑容,不由感叹,“不就是碗面嘛!”瞬间变回高冷状的小泉当即展开精彩解说,并表示“我鄙视你的神经”。在她看来,即便是再普通的食材,都需要花费精力加工。为了完美呈现一碗面,从和面、擀面到切面,无数人辛勤忙碌。一锅熬煮的浓汤,一根有弹性的面条,有味道的提炼,有营养的集合,早已融入太多关爱。师傅们倾尽心思地款待,食客们心怀感激地品尝,这才是打开生活的正确方式。“民以食为天”,对食物都不曾珍惜,怎能察觉出细微的美好?
情节二,小悠、小泉和美纱相约去人气拉面店用餐,然而该店从清早已排起长队。投机取巧的美纱躲进甜品屋,直到排了两小时队的小悠和小泉正要进店才迟迟现身。小泉勃然大怒,毅然决定重新排队。美纱认为小泉很矫情,可小泉的话却叫人无法反驳,看看被插队的人们的脸,哪一个不是为心心念念的拉面苦苦等待。我们如何能心安理得践踏别人的执着?正因为有漫长的过程,才越发感受到幸福的来之不易。人生那么长,需要等待的事很多,如果连这份等待都忍受不了,你的人生未免过于急躁。一时的小聪明,你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其实输掉的是一段弥补不了的珍贵经历。
情节三,班长小润因父亲对拉面近乎变态的迷恋,导致了内心的强烈排斥。无论父亲使出何种办法,依旧于事无补。在拒绝了拉面达人鸣门推荐的养生拉面后,小润仍准备对小泉也投以相同态度。小泉端起碗,二话不说就狼吞虎咽起来。小润看呆了,终于决定自己也来尝试一把。有时,跨出心灵桎梏并不难,就像小学课本上的《小马过河》,没有切身体会过,岂知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要对讨厌的东西一味否定,说不定他们和你设想的截然不同。努力接纳过,总好过遗憾地错过。
从今天起,重新珍视眼前的一粥一饭。看似平凡的面条,也将教会你更多的哲理。
美食有性格,映射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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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哪些用餐习惯?喜欢风味小吃还是西餐?口味偏甜、偏咸还是偏辣?倾向一个人吃饭,还是和许多人一起?只认一家店铺,还是不断尝试新选择?也许你不曾发现,在爱情世界,美食也占有不容小觑的分量。
和不同的人用餐,有不同的画风。在小短剧《速水重道的午夜厨房》中,水哥为风韵少妇选择的是干式熟成牛排,为不谙世事的职场女孩选择的是天妇罗,为资深女演员选择的是改良版中国菜,为国民美少女偶像选择的是日式筑前煮。而在贯地谷诗穗梨共2季的《约饭》里,身为自由写手的女主神林惠,也与各色男人开启了美食新大门,在银座尝西餐,在六本木吃寿司,在涩谷品牡蛎……两部剧,多样的人物性格,前者以男性眼光迎合着女人的特质,后者以女性视角观察着男人的品性。归根究底,请客邀约,投其所好,才是王道!
如今,约饭已成情侣固有的约会模式。大学时,我的毕业设计导师说,“看人吃饭能得到很多信息,有没有教养、矫不矫情,一目了然。”时至今日,再度回味,顿觉甚为有理。虽然被家规礼教束缚的封建社会早已远去,但坐有坐样、吃有吃相,本是做人的基本素质。不要用“不拘小节”为没礼貌的行为洗白,“不拘小节”首先建立在自尊自重的基础上。越有内涵的人,越懂得张弛有度。
往深处说,约饭也是一场近距离测试。席间流露的行为举止,早已在对方眼里制成标本,置于显微镜下不断放大。有人喜欢将勺子含在嘴里,和人说话也不愿拿出;有人夹菜总是用力过猛,常溅起碗中的汤汁;还有人闷头大吃不理人,让气氛陷入尴尬。当事人自然没有察觉,但在对方心里早已打出直观印象分。继续交往OR PASS出局,定数已然明朗。
当一对恋人步入婚姻殿堂后,每天都在处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中度过。但再看这几个词,哪一个与料理无关?生活离不开吃吃喝喝,吃吃喝喝见证价值观的碰撞。婚前已无法包容的方面,婚后也别指望有多大改善。想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一定要多约TA吃几顿饭,再做决定噢!
冷暖人情味,深夜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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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深夜是人类最敏感脆弱的时段,表面再强硬的人也会卸下伪装。这时,你迫切需要一个宣泄对象,这个对象非食物莫属。
《深夜食堂》与《孤独的美食家》,想必已无需赘叙。追根溯源,大部分影迷对日本美食剧的喜爱,正是受这两部作品的影响。闲暇之余,我还看过另几部适合静心观看的剧集,《深夜烘焙坊》、《和歌子酒》、《花的懒人料理》……基本延续了治愈系一贯的清新温情。
不知道多少人和我一样,曾向往开一家最有人情味的小店,无需太大空间,每天接待远道而来的访客,听一听他们的新奇故事,门外要种上很多花,晒着太阳、数着蚂蚁,一天一天又一天。纵观许多日剧中的料理亭、居酒屋,不恰是这样的存在吗?
回归现实,开店容易守店难,开一家深夜营业的美食店阻碍更多。能否耐得住寂寞、能否维持经营,都是最直观的问题。毕竟,在只有星星与月亮陪伴的夜晚,不是谁都能抵挡住灯红酒绿的诱惑,也不是谁都能坚守一方阵地,为陌生人排解烦忧、照亮前方的路途。
没在深夜哭过的人不懂孤独,它不是空虚寂寞,而是明明身处喧嚣,偏偏没有栖息的港湾。一旦瞧见闪烁在黑夜的灯光,便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见了绿洲,一头扎了进去。三教九流、家长里短,来店里的人各有各的辛酸,各有各的欢喜。“燕窝、宝马”是种人生,“馒头、单车”也是种活法。只不过你拥有的一切都可能背叛你,食物一定不会,它将人世的酸甜苦辣融合,将你心底的孤愤化为大口食用的痛快。成不了光芒四射的大英雄,做个积极向上的小人物还是可以的吧。买不起奢华昂贵的国际大牌,嚼嚼烤肉串、喝喝冰啤酒也是惬意的啊!
匆匆一世,百味杂全,大事小事不会少,伤害挫败一定有,可务必不要气馁。谁都会胆怯,谁都曾弱小。而在璀璨的星空,每一颗星都有自己的光和热。所以,看似形单影只的我们,其实也有着不同于他人的美满。
食物的确不能帮你改变什么,但至少,它让你在疲惫生活中得到片刻的喘息。人情冷暖也好,世态炎凉也罢,能吃能喝还能睡,已是最大的恩赐!
心之栖息地,食中有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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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我喜欢把重头戏压在最后。看到上面这段话,相信很多人已经明了,接下来我要提起的,正是桥本爱的《小森林》。无奇幻特效、无狗血煽情,这部上下集电影以平铺直叙的方式讲述了女孩市子回乡“一人食”的故事,并在去年赢得N多文青的青睐。
时间从“夏秋”到“冬春”,色调从“青葱”、“金黄”到“银白”、“新绿”。每一季,市子都在一丝不苟地烹饪,烤面包、酿酸米酒、做果酱、熬伍斯特酱油、蒸核桃饭……只要想做,没有做不出的料理。然而,勤劳能干的她无法融入城市的人声鼎沸,像一个落败者逃回了从小生长的村庄,似乎只有在小森,才能毫无戒备地生存。这不禁让我联想起陶渊明和他笔下的“桃花源”,与世无争、似真似幻。
关于年轻人到底应该留在大都市打拼,还是返乡慢生活的辩题,向来颇受争论。如果让我回答,我选择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在这个时代,很多人早已习惯被朋友圈监视、懒于跳出固有模式、沉迷在虚情假意的赞扬里不可自拔,可你真的快乐吗?活得真如发出的图片那样精彩吗?面具戴得越来越多,承载的包袱越来越重,为何不试着改变?你是你,本该有独一无二的精彩。别人的生活模板再复制,也不属于你。所以,作为少数派的市子其实很勇敢,固步自封的大多数人才是真正的怯懦。
当然,不是放弃城市大好前景就叫“坚持自我”,作出选择前,最重要的还是直面内心。市子的料理始终遵循“不时不食”的规律。与庄稼地的果实一样,我们在谋求幸福的征途上,也着实不该操之过急。
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从最初对逃避行为的质疑,到做饭中的反思,再到后来的释怀,市子在青山秀水的小天地找寻到真正的所欲所求。对她来说,离不离开小森已不重要。其实,当你在未来的某一天,学会了在心灵的花园筑篱修竹,是否归隐山林,也已没有区别。只要心中有阳光,人生处处都是风和日丽。
剧集落幕,是一段风景的短暂告别,也是一次崭新旅程的扬帆起航。好故事永远看不完,有意思的人生永远都充满未知的期待。而食物馈赠予我们的思考,实在是一笔值得珍藏的无价之宝,不时指导着身陷困境的人们走出阴霾、越过荆棘、奔向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