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1）

颜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窗外，数着数——是倒着数。

“十二，”她数道，停了一会儿，“十一”，接着是“十”，然后“九”，“八”和“七”又几乎是同时出来的。

她寂寞地望着窗外。有什么可数的？外头只有一个荒芜凄凉的院子，几米外就是那堵沉闷的院墙。一株很老很老的常春藤，盘根错节，近乎枯萎，爬满了半堵墙。深秋凛冽的寒风将藤上的叶子吹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绝望地趴在斑驳的墙砖上。

“怎么了？”查昱轻声问道。“六”，颜西数着，轻如耳语，“它们掉得越来越快了。三天前还有近百片呢，我数得头都疼了。可现在轻松了。又掉了一片。只剩五片了。”

“五片什么？”

“叶子。常春藤上的叶子。最后一片叶子掉落的时候，我也该一块儿走了。”

“你胡说什么呢？”查昱大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蠢到因为叶子掉下来就不活了呀？”

“咳咳咳——”颜西倏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在她苍白的脸上，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查昱赶忙扶起半躺着的她，在她后背不停拍打。颜西这才止住了咳嗽，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喝点热水吧。”查昱递上来一杯水。

颜西接过杯子并没去喝，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熬不过这个秋天了，医生不是也说了吗？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等死，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你说什么呢？我心甘情愿，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尤其在这个时候！”

颜西侧过头看着眼前这位俊郎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轻抚了下他的面颊，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突然让她无所适从，她抽回手，眼睛又转向了窗外。